261世间再无李曜
轻手轻脚掀开二龙戏珠的明黄缎面被,全安躬身抬起嘉盛帝的腿,伺候越发尽心。
直到服侍皇帝躺下,噤若寒蝉的他这才思忖,听皇帝这口吻不耐中,似乎还有不愿,莫非……
想起林樱几回入宫皇帝甚至不让自己伺候近旁,全安讨巧的答:
“皇上天纵英明,定能想出两全的法子。”
“岂有两全?难不成……还能一女赐两男?”
脑海不由浮出之前林樱跟自己说的康熙大帝,嘉盛帝轻阖双目,胸膛间涌起多年所受的憋屈,以及从未实现过的壮志热血。若自己也能像康熙大帝一样,外退北国、内削世家,该多好啊!
至于储君,太子身体里流着长孙家的血,这辈子,永远只能是太子!
“自是不能。”
矮身跪在床榻处,全安迟疑:
“其实,奴才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呢,这十皇子怎么也看上了林氏,竟还……”
时间退回到昨夜除夕赐宴。
歌舞升平中,有太监急匆匆跑来禀告,说英侯府有人前来送信,英武侯没死,平安归来!
此话一出,殿中几人欢笑几人愁!
对嘉盛帝来说,欢喜多于愁。
能燕家军握在自己手里固然好,但就目前来说,他没有把握让燕家军令出必从。
燕家世代忠良,忠心神勇的燕御年活着,暂时于稳固帝位有裨益。
而且,瞧皇后那张脸阴得都能滴出水,当真痛快!
心情愉悦,嘉盛帝不免多喝了几杯。
守岁完回到养元殿时,有太监来通传,说十皇子求见。
醉意和倦意双双袭至身心,嘉盛帝大手一挥:
“不见!”
对这位幼弟,李颂的心情,是复杂的。
......
#当年,李曜尚在珍嫔肚子里,就被赐名、赐封号、赐封地,盛宠之厚,是李颂和其它皇子都没有过的。出世后,先帝对他的宠爱更是达到史无前例的高度,逢人就夸,还说什么他金相玉质,日后必大有所为……
当时已成年的李颂每每听到这些,只觉得可笑——
一个长得白净些的婴孩罢了,如何就能看出金相玉质?
后来,先帝猝然驾崩。
出自季氏、且膝下有一幼子的珍嫔成为世家手里的傀儡,捧上一年幼无知的皇帝,此后靖国不就任由他们作主吗?跪在先帝灵柩前的李颂怨念和算计齐飞,默默问灵位:
“父皇,这就是您想要的吗?将咱们李氏江山拱手送给各大世家?”
寻思许久,李颂将目光瞄准世家之首的长孙氏——
长孙家的长女瑾瑜,他曾在宫宴上瞧过几回。
气质雍容,富有主见,若能其芳心,长孙家必会成为自己的助力!
明争暗斗不在话下。
最终如愿以偿的李颂却没想到,在数年后,当他想削弱士族势力时,他们又想把推出来!幸亏季家根基在五大氏族本就最弱,且整个家族没几个聪明的,免于一场内战。
几大士族不能动,落败的季家还不能动吗?
珍太嫔自缢,季氏满门凋零,至于李曜……
斩草除根!
只是李颂万万没想到,李曜手里居然有父皇所赐的免死金牌!
得知此事,李颂将御书房的陈设愤怒砸了个稀巴烂!
明明最出色的儿子是自己,明明守护住李氏江山的也是自己,父皇心里,却只有那个小崽子!
他恨,但只能作罢。
若连孝道和先皇都不顾,帝位只会更加不稳。
好在,季家的覆灭也给李曜沉重......
一击,那以后,他跟着辜北望潜心学问,后来更提出去平城辖区内的青山书院当院长。
只要不危及帝位,李颂由得他去。
反正他连亲王位都没有,身旁只剩季氏留的东南西北四人,想必也掀不起风浪。
李曜这个名字逐渐被人淡忘,他成了季怀谷。
之后,他再出现在李颂的视线中,是找到了顾一鸣,希望利用他来掀开士族肮脏不堪的内里,为寒门发声,争取更多的机会。此事,对朝局和帝位有利,李颂决定袖手旁观。
谁知长孙氏一出手,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这,让李颂失望的同时,也越发忌惮士族!
若说季怀谷这辈子做过什么有用的事……
李颂觉得只有一件:
他把顾七弦栽培得不错,将他送到自己身边!
前尘往事历历在目,免他一死已是仁慈,有什么好见的?
李颂倦怠上了床,太监去而复返,战战兢兢回禀:
“皇上,十皇子说……说您若不见,他就一直等在宫门口。”
这是威胁自己?
怨念深重的丢下一句“让他等”,李颂睡了。
明日初一,还得祭天祭祖。祭祀时辰是礼部定的,一应规矩走完,天才露白。
大概是望着列祖列宗、尤其是先帝的牌位,他想起了昨晚说一直会等的李曜,不由得问:
“他还在宫门口吗?”
“在。”
全安很能揣摩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