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夜色凉如水。
掏出帕子替自家小姐拭掉断线珠子般的泪,茗烟轻声安慰:
“小姐您可是整个云家捧在掌心的明珠,何须自降身价去跟一个寡妇比?要奴婢说,定是寡妇仗着几分姿色兴风作浪!院长何等尊贵,若无贱妇勾引在先,如何会把她放在眼里?”
坐回院前台阶,云在心不由得想起那日湖心亭一幕。
那女人除开保养得还算年轻,眉眼清丽些,不过如此。
她自嗟自叹的抱膝:
“方才没听到谷哥哥说么,不安分的是他!”
“院长温存儒雅,肯定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这话,小姐您信?”
拾起团扇一下又一下轻摇,茗烟撇嘴,“从前在青山,她只怕没少借小儿子在院长门下而主动勾搭!依奴婢之见,小姐您就该给她一个狠狠的教训,让她明白自己身份低贱,攀不了院长这等高枝!”
“不……”
将下巴搁去膝盖,云在心边落泪边摇头:
“若那么做,谷哥哥不会原谅我!我一个世家小姐,不能脏了自己的手!”
“那……您打算就这么眼睁睁看院长沦落在贱妇的石榴裙下?”
“让我想想吧。”
“小姐您啊,就是心肠柔善!对了,皇后娘娘来信,小姐看了吗?”
一抹不耐在水汪汪的眼睛里闪过,云在心又摇头:
“没看,左不过又是借着探讨学问的名义,向我各种描述太子的英明和体贴。她想拉拢云家,一直属意太子妃的人选中就有我。可是,爷爷和父亲答应过不会强迫我做这种事,我们既然多年中立,此时站队,并无必要。”
茗烟点点头,惋惜轻叹:
“您放着好好的太子妃不当,对院长深情一片,他......
怎么就不珍惜呢?”
“造化弄人吧。听谷哥哥刚才那意思,顾林氏出了事,若她……”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打探一下?”
“好,哥哥不在,我只能靠你了!”
此刻的林樱,还在被宋问问话。
因为相信宋问为人,她没未隐瞒什么,从林平林富现身开始,一一详尽,唯独在说到雪花银锁时,迟疑了。
看出她的犹豫,宋问屏退左右。
从书房上锁的匣子里拿出两封信,恭谨递给林樱:
“夫人,这是下官日前收到的信笺,请您过目。”
“这不好吧?”林樱下意识退一步。
“没什么不好,您可以看。”
“多谢。”
被拆过的信笺一展,林樱瞬间明白宋问为何会有此举动——
信是燕御年写的,除开吩咐他近段时间务必重点关注潭县辖区内几个出过事的村落和各方流动人口,不懈调查北国细作一事,末尾还含蓄叮嘱宋问……尽量关注照看顾泠泠的杂货铺,并交代若顾家出事,不管大小,一律先送信至英武侯府!
另一封,是没拆过的。
见上面写着龙飞凤舞的“林樱”,她红着脸撕开,上面只有一句:
樱樱,宋问可以相信。
没想到侯爷大人还安排了这么一手,林樱如吃了甜丝丝的蜜,一直甜去心田最深处。
将这封信揣进袖袋,递回第一封信的林樱从胸口摸出用帕子包好的银锁:
“林家木箱里发现的东西,除开一件腐烂的女童襦裙,还有这个,大人请看。”
宋问的瞳孔,倏地一缩!
躺在她掌心的银锁大约一枚铜钱大小,做工精巧,历经多年未变色,而形状……
靖国人家,给孩子打造银锁项圈之类......
的挂件,通常用祥云状,有些还会坠以铃铛或镶嵌宝石,讨吉利。她手里这把显然不是,形状逼真若雪花,而雪花,是北国图腾,更是北国圣物!
“此事……”
八字须一抖又一抖,宋问考虑半晌,正色道:
“本官必须给侯爷写信。”
“大人的信,担心旁人看吗?”
林樱记得燕御年说过他的信从不交驿站,以防有人偷阅或拦截。
“夫人请放心,本官自有安排,即使有人偷阅,也无妨。”
说着,宋问也不避忌,匆匆走去书案后开始写。
一气呵成写完画完,他瞧见林樱正抱胸倚在窗口,静静望着窗外出神。县衙里并无任何宜人景致可,猜她多半心情沉重,宋问搁笔走过去,清清嗓子:“夫人无须过分担忧,说不定就只是一个普通物件而已。”
“多谢大人安慰。”
林樱回眸,笑意清凉,“若此物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物件,又该如何?”
宋问显然被问住了!
靖国北国局势紧绷多年,双方都想征服对方,尤其北国,屡屡生事,时不时在北境肆意杀烧抢掠,二十年前更是突破北境防线长驱直入,血腥屠杀靖国兵民总计二十余万,据说血流成河,以至于染红积雪!
此事,一直是靖国人刻在脊梁骨上的耻辱!
若她和北国有关……
八字须微微一抖,宋问意味深长道:
“若那样,下官以为,或许取决于夫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