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8 章 朱翊钧:噩梦还没有结束吗?!
张居正毕竟是个男人,虽说对李太后如今的情状心下恻然,但是顾忌着男女有别的规矩,他也只能朝着另一侧避开身子,叫他旁边的冯保上前去搀扶。 冯保瞧见李太后哭成这样,心中也叹气。 他是宫里的老人了。 先头嘉靖爷还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司礼监里当差了,嘉靖爷没了以后,他就跟着隆庆爷,因为办事用心,侥幸得了这位的看重,做了半个托孤大臣,并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太后的心腹。 小皇帝登基,至今已满六余年,冯保和李太后也做了快七年的主仆,可以说,他、太后、张公,三个人当得上是护卫皇帝的铁三角。 只可惜,这个皇帝……不太行。 李太后在儿子震惊错愕的目光中给了他一巴掌,打完以后,见他捂着脸怔怔的看着自己,李太后犹觉不解气,又抬起左手,冲他的左脸也来了一巴掌。 那声音落在脸上极其清脆,用的力气却极大,直接将万历皇帝掀到了榻的另外一边。 朱翊钧失声喊道:“母亲?!” 他又伤心又痛苦的目光看着母亲,捂着脸:“您怎么能这么对我呢?我才是您的儿子啊!” 这些年,李太后对他的教育虽然格外严格,但是却从来没有真的动过他一根手指头,顶多是在口头上打骂两句,再罚他抄书,从没有真正跟他动过手。 所以,这一次动手,不仅小皇帝惊了,就连张居正和冯太监也惊呆了。 李太后被冯太监搀扶着站了起来,她的脸上青青白白的一片,双眼红肿,瞧着满脸都是泪痕,好不可怜的模样。 大概是先前哭得狠了,李太后刚被扶起来的时候差点没有站稳,一个踉跄险些跪在地上。 好在冯保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力气还是有的,稳稳的把她扶住了。 李太后扶着冯保的肩,用一种看陌生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儿子,她擦了擦眼泪:“你怎么能做出那种事呢?” 她轻轻的问道,像是没有多少力气了似的,轻到声音才刚出口,就已经被吹散在了风中。 但是,朱翊钧还是听清楚了。 他原本难过的神情顿时一变,变得厌恶起来。 母亲不该和他提这件事情的。 她一说到这件事情,他就会想起往日里张居正那张丑恶的嘴脸,进而克制不住心底里的暴虐情绪。 这回他也不装了——他这些年实在是装够了——而是直接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朱翊钧指着张居正,仰着脖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母亲,仿佛这样就能够证明自己是对的:“我做了什么?我难道做错了什么吗?” 他用手指着张居正,脸上毫无尊重之情,只剩下憎恨:“他难道有真的把我当一个皇帝来看吗?我在书房读书,但凡做错了一点事,他都要骂我、罚我,他真的有把我当皇帝来尊敬吗?” “在朝廷里,每个人上书之前都要来看一遍他张首辅 的眼色, 而将我这个坐在高位的皇帝置若不顾, 究竟他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 朱翊钧越说越悲愤,越说越来气,他甚至直接扶着软榻站了起来,和母亲平视。 “还有他!”朱翊钧把手指向站在李太后身边的,一直都冷眼旁观的冯保,“他替他的盟友监视着我,我在宫里但凡做了一点错处,都要被他报到您那儿去,那几个陪我玩闹的小太监做错了什么吗?他们只是想让我高兴起来,可是您是怎么对他们的……明明我才是皇帝!你们都应该听我的才对!” 李太后看着这样癫狂的儿子,眼泪忍不住又流了下来,作为母亲的本能驱使着她很想心软的过去抱抱他,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 李太后面无表情的擦了擦眼泪,问了一句:“仅仅如此?” 朱翊钧呆在了原地,他傻了一会儿,然后暴怒:“什么叫做仅仅只是如此?” 他再也顾不得面前的人是他的生母,再也不留余地,怒声质问:“您又把我当成了什么?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他张居正打着托孤大臣的名义,大权独揽,明明只是个内阁首辅,却硬生生做出了摄政王的姿态——未来的我,没有将他抄家,实在是过分心软!” 李太后毫不留情,甩手又是一个大耳刮子。 她失望的看着眼前这个满眼冒火,毫无悔过之心的孩子。 她冷冷道:“皇帝,你不是一个好皇帝。” 朱翊钧愣在了原地。 李太后推开冯太监搀扶着她的手:“你说张居正待你不好,说他对你非打即骂,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严师才能出高徒,是我叮嘱他,叫他要对你上心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