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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银色金属刻着奇妙纹路的石台上,摆放着一盏半透明的油灯。一团火焰猛地自上方腾起,火苗舔舐着旁边的一块金属薄片。几秒之后,火焰又忽然缩回,变成一撮豆大的火苗。
而那块金属薄片上,已经多了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守在旁边的人将那块薄片取下来,看也不看就封存在一个扁平的木盒当中,贴上封条,用红色的印泥在封条上盖了一个戳,双手捧着将其交给房间外一名青衣少年。
青衣少年捧着木盒一路小跑,走廊中路过的人看到他的模样都立刻避让开来,以免耽误了他的时间。于是不到一分钟以后,木盒已经被送到了头发花白的老管家手中。
老管家接过木盒,将其送到内室。襄马正披着一件厚衣服,靠坐在床边看书,听到他进门,头也不抬地问道:“雪停了?”
“是。”老管家将木盒送上,道:“边关的紧急情报。”
襄马抬头,微微皱眉,道:“边关?”
他接过盒子,撕开封条将其打开,拿出金属薄片,扫了一眼,脸色立刻就阴沉下来,好一阵都没有说话。
“……殿下?”老管家轻声唤道。
襄马将那份情报推给老管家,轻声道:“战争……要来了。”
“三殿下败了?白马城?怎么可能?”老管家震惊地说:“白马城素来不以武勇见长,而且内斗严重,城主府内勾心斗角弄出来的那些丑闻,就算是市井之间都有传闻,军队中据说也都是一盘散沙……要说理忒城还有几分可能,白马城……”
“已经发生的事,再追究它发生的可能性已经没有意义了。”襄马咳嗽了几声,在老管家的服侍下喝了口水,然后才道:“城主府可能还没有收到消息,关隘被破,但其后的村镇未必知情,毫无防备之下遭遇敌人,必然会损伤惨重。你安排一下,想办法立刻把消息都传给该知道的人。”
“是。”
老管家知道情况紧急,叫了两名侍女来照顾襄马以后,便匆匆离开了。
侍女见襄马手中紧紧握着一本书,手指都因为用力而发白了。两人对视一眼,轻声劝导着把书从襄马手里抽出来——医师早就叮嘱过,以襄马的身体状况最好能一直静养,看书耗神又容易影响情绪,当然要少看。更何况在入秋以后,襄马的身体就时好时坏,初雪降临时更是直接病倒了。
襄马顺着两人的扶持躺下,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虚弱,手掌摸了摸着微微发烫的额头,习惯性地咳嗽着,闭上眼睛神色阴郁。
他厌恶自己这具病弱的身体,厌恶一切喧闹、应酬、虚与委蛇、迎来送往,厌恶令自己要在长达数月的时间里一直被迫待在地下室内的漫长、酷寒的冬季,厌恶这座城市内庸庸碌碌、刁滑粗鄙、不知所谓的愚民。
但偏偏,他却又放不下这座令他厌恶、痛恨、给他带来无数磨难的城市。
边关被破了,白马城的军队必然会长驱直入……理忒城或许也会紧随其后……
他们故意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发动,必然是有原因的!不论如何,事先没有半点预料的瑟瓦肯已经完全陷入了被动……现在应该……收缩防线……
但是,天寒地冻……普通士兵光是活下来就要竭尽全力了,根本别想出战……亚莉克希亚麾下的第三军团本就是瑟瓦肯最精锐的部队,连他们都溃败了,内城这样养尊处优的城卫军……更不是对手……
强制征召灵师吗?或许也是一个办法……城主府还藏着一支强军,如同调用的话……
昏昏沉沉间,襄马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意识沉沦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是几个小时,襄马忽然惊醒了。醒来的刹那,浑身就冒出了一层冷汗……睡前关于战事的担忧和紧迫还压在心头,让他的心脏跳的比平时急促了几分,胸口十分难受。
屋外的煤油灯上罩了一层遮光的纱布,整个房间十分昏暗。待在地下十几米深的地方,没有日光做参照,连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搞不清楚。
两个侍女就坐在不远处的地毯上,一个在照看炉火,另一个则是拿干净柔软的棉布将家具表面的灰尘擦拭干净。
襄马刚要叫侍女把煤油灯调亮一些,就听一名叫哈尼的侍女哈尼叹息一声,压低声音道:“殿下就算是在睡梦中,也依然皱着眉呢!”
另一名侍女罗兰同情地道:“肯定是身体很难受吧。”
“不止是生病的原因,殿下有很多要操心的事呢!”哈尼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说:“要是我也能为殿下分忧就好了。”
“我们照顾好殿下,不也是在为他分忧吗?”罗兰安慰道。
“唉,你不懂,这怎么能一样?”哈尼抱怨了一句,沉默片刻,又小声道:“对了,你听说过帕特留斯大人的那个学生没有?”
“容远?”
“对,就是他。”
“当然听说过啦!”罗兰放下抹布,走到哈尼身边坐下,轻声道:“我听人说,他可能是现在瑟瓦肯最厉害的御灵师了!就算是放眼羽国,都没有几个人能跟他比肩呢!听说几个月前他连灵师都还不是,真是令人难以想象。”
“哎呀,世界这么大,总会有一些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