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计不鲜
老员外去死,那样说出来不好听。只管哭诉年景不好:“不是不愿,委实拿不出来!”
都逼何老大这个亲儿子先说话。
何老大好不容易送走了本家,回到家里见到妻子杨氏,气便不打一处来。恨恨地一巴掌挥了过去:“都是你的好侄女!”
杨氏挨了打,啜泣道:“我听她说得,也是在理的。何况,那个观、那个庙…”
“闭嘴闭嘴闭嘴!她要在理,你找她过去!”何老大愁事上头,暴跳如雷。何家与五行观有夙怨,原想借父亲病危之机,为难了五行观,一鼓作气,压垮五行观。谁知被反将一军。
杨氏自知理亏,不敢再顶嘴,却是越想越气。见何老大踱步想对策,悄悄退了出去,唤来一个婆子:“去朱家,就说我说的,问那个死丫头,她安的什么心?拿着自己亲姑娘、姑父当枪使,给她出气呢?!告诉她,我要有事,她也别想好过!”
婆子头也不敢抬,答应一声:“是。”一道烟跑去了朱家。
到得朱家,朱大娘子正焦急地等着消息,见了便问:“如何?程道士为难住了吗?能打上他们门上,
要人手相帮吗?我这里有!”
婆子也不客气,将杨氏的话对朱大娘子直直说了出来。
末了,又加了自己的话:“别怪我老婆子多嘴,您这事儿做得欠妥当,死了儿子谁都难过,怪上人家道士,也是您自己个儿的事,怎么就撺掇起姑妈来了呢?如今倒好,将旁人架到火上去烤!”
朱大娘子一身素服,眼神抑郁,手中帕子几乎要绞烂了,却没有发脾气,只说:“知道了!”
婆子见好就收,不敢多留,收了朱大娘子咬牙切齿给的赏钱,跑回去复命。
回到何家,何老大已不见了踪影,只有杨氏在家。回报之后,杨氏低声道:“知道了。”婆子宽慰道:“安人别急,这事儿,会过去的。一个道士,能把咱家怎么样?就是外面的人,过一阵儿也都忘了。”
这话说得不错,杨氏心头略舒,喃喃地道:“不错不错,咱家虔心理佛,总会有好运的!”
主仆二人互相开解,果然等到了一条好消息——
何老员外本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痰涌上来,话也讲不出口,晚间却从老员外的卧房传出一个消息。不出半个时辰,便传遍家下。
何老大年过五旬,老泪纵横:“阿爹说‘千错万错,错在我身,宁愿折寿,以换阖族兴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