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回到现世
崔氏怔住,紧接着就是不敢相信地摇头,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我一直都知道,长姐最想得到的应该就是阿娘的爱,可阿娘恰恰是伤长姐最深的人。”
“甚至,在发觉长姐对你日益冷淡时,你都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不是吗?”
“不得不说,姐姐实在天真,我们都活在这个混浊的世界,她又凭什么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和她一样清白?这才是造成她最终结局的最大因由。”
“这么多年来,父亲,前任国师,还有这么多叔伯,他们眼中只有利益,从来不知道姐姐究竟想要什么,她在追求什么,甚至阿娘你,是你的一次一次忽略,一次一次的不理解,一次一次的理直气壮,最后才把姐姐推得越来越远。”
符嫣然淡笑,“阿娘,我们都是害死长姐的凶手,谁又比谁干净呢?”
崔氏一瞬间失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倒回去。
下人端着药碗进来,“二姑娘,药来了!”
符嫣然抬了抬手,面无表情用帕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平淡地吩咐:“把药喂阿娘喝下吧。阿娘需要休息,我就不在这里继续打扰了。”
说完,符嫣然看向崔氏,“阿娘,女儿明日再来看你。”
“女儿毕竟已经嫁入了苏家,这还是阿娘特意请姐姐出马牵线的婚事呢,女儿怎么也得做好苏家少夫人,您说对吗?”
崔氏死死盯着符嫣然,大口地喘着气。
符嫣然好像没有发觉似的,福了福身,转身走了出去。
崔氏眼睛划落泪水。
对。是她。是她这个做娘亲的,从来没有给过她的卿儿半分支持。
她不是不知道符子栖游离朝堂之外,非必要最好不要沾染朝廷权力,更不要和高官权贵有往来,可她说服自己,告诉自己没关系,卿儿是国师,只是一点小事,没关系的……
为了小女儿,她甚至没有犹豫多久就还是要去找了她。
是她错了。
……
几年后,崔氏去世了。
自从符子栖死了,崔氏就一直缠绵病榻,把自己关在院子里,不见自己的丈夫,也不见符嫣然。
崔氏大多时间都是不清醒的,病着都时候嘴里就一直念叨着卿儿、卿儿,稍微清醒些了,就让人扶她站在窗前,有时候会指着外面问下人,“你看,那是我卿儿。”
下人们都说崔氏悲痛过度,已经疯了。
崔氏在死前也没有见符嫣然。
她死死抓着从万法寺求来的,据说通了灵气的佛珠,不停地告诉自己下辈子一定要补偿她的卿儿。
可直到咽气的前一刻,她才又不知道是第几次回忆起自己和卿儿的最后一面。
卿儿说,她今后不再欠她了。
她说,让她放过她。
崔氏流下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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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十六年,菖澧的最后一任国师暴毙。
同年,王上在秋猎时不幸从马背上摔下来,药石无医,很快就驾崩了。
不久后,大皇子高辛氏瀛登基。
新王登基当日,幽禁废太子的别苑起了一场大火,废太子死于这场大火之中。
但民间却又流言,称废太子并没有死。
与此同时,新帝高辛瀛将王族暗卫派出去三分之二,这些暗卫遍布菖澧各地,都是在搜查一个人的下落。
新帝登基第二年,就派了一些官员前往各地选美人入宫,这些挑选美人的官员手中都有同一幅画像,然而,见过或者知道这幅画像都人全部都不敢提起关于画中人的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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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辛瀛继位的第十年,民间不堪忍受其暴政,四处都有起义军。
在王城被攻破的的这一夜。
万法寺迎来了一个客人。
灯火飘曳。法慧停住拨弄佛珠的手,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这个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的人,不知是叹息还是怅惘,“你终于还是来了。”
高辛漓一身黑袍,头上带着斗笠,头发在来的路上已经被大雨打湿。
十年过去,他瘦削得可怕,一双眼睛沉寂无光、深不见底,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生气,只剩下一具半死不活的身体。
高辛漓开口,“多年前,你曾亲口对我说过,当我觉得时机到了,就可以来找你。”
法慧看了眼被风吹得摇曳的油灯,从蒲团上站起来,走至窗前,关上了窗户。
他把十五年前,他师父圆寂时同他说过的话一一转告。
法慧垂眸,“这是天道为她留下的唯一的生机,并且,这是她的生机,于你,却太残忍。”
高辛漓并不在意,他只知道,他可以找回自己的爱人了。
他笑了。
法慧抿了抿唇,“这会是一场非常漫长且结果未知的等待。”
高辛漓说,“我等得起。”
无论多久,他都等得起。
哪怕,他只能与她再见一面,也没关系。
法慧眼神有些复杂,低下头,闭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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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子栖猛然睁开眼,大口喘着气。
过了许久,她抬眼看向四周。
观星台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