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零章 本能恐惧
那感觉……就像他们之间有过什么血汗深仇,那姑娘恨不能直接将他生吞活剥、当场剐死一般。
回想到慕惜辞样貌的墨书远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打从三年前,他在上元宫宴上第一次见到这姑娘的时候便发现了,她看向他的眼神从来是状似恭敬,内里却隐着股连掩饰都懒得多加掩饰的轻蔑与不屑。
更可怕的是,他每每对上那黄毛丫头的眼睛,都会觉得万般心悸——
寒意会从皮肉之外寸寸地渗入骨髓,恐惧会一点一点地将他彻底吞噬。
他不清楚那股无名的恐惧究竟从何而来,他只知道他几度险些便要被那惧意给逼得发了疯。
——尤其是在今年的中元鬼节,他撞见了那群该死的鬼后。
从那往后,他看见慕惜辞就觉着喉咙发紧、腿肚子发抖,耳边阴风阵阵,到处都像是藏着鬼!
要不然,他何至于……何至于到现在都得花心思吊着慕诗嫣那个蠢女人!
杵着棋盘的墨书远忽然泄了气——平心而论,慕诗嫣的皮相真算不得多好,充其量也就能占个中游偏上,气质还有些放不大开,不像是大家闺秀,更像是小家碧玉。
毕竟萧淑华的样貌摆在那里,那女人年轻时便生得不如温妘,养出来的女儿自然也不会是顶尖的美人。
若非他对慕惜辞的那股惧意像是源自于本能,他尝试过数次也未能克服过去……
那他直接收了娥皇女英,坐享齐人之福不好吗??
墨书远心下骂骂咧咧,半晌方冷静下来,细细考虑那下药之事去了。
国公府的下人,可不似别处的那般好收买,他想在国公府中寻两个肯为他做事的人,还需仔细摸一摸那帮下人们的底细,选出个最易被他拿捏住的来。
*
“三姐姐,你说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呀?”皇城宫道之上,绿衣姑娘揪着袖口满面紧张,眸中亦盛尽了压不去的忐忑之意。
“我们就这样跑来宫里谢恩……会不会不慎打扰了陛下批阅奏章,再引得他老人家动怒生气?”
“他若生了气……又会不会在一怒之下,派人将我们直接赶出去?”
拧巴着袄袖慕诗瑶忧心忡忡,这是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踏入皇城,刚下马车那会,便险些教守在皇城门外的两串持刀侍卫吓软了腿。
这会入了皇宫,她胸中揣着的那股惧意更是不减反增——她觉着自己都快被那股忐忑给憋死了!
“放心吧,不会。”陪着慕诗瑶一同入了宫的慕大国师弯眼笑笑,语调是说不出的自在轻松,“陛下的性子非常随(沙)和(雕)。”
——随和到时常跟着阿衍满御书房的上蹿下跳,对着窗外的狗尾巴草嘿嘿傻笑。
“对人也特别温柔友善。”
——对不是人的当然就不怎么温柔,顶多能剩下个友(核)善。
“上来一阵,有点像是个长不大老(熊)顽(孩)童(子),十分亲(怂)切(【哔——】)。”
——她至今记得陛下死命往她爹嘴里塞掰碎了的黄连,并抱着脑袋嗷嗷钻进桌子底下的样子。
“所以,即便我们当真不慎打扰到了陛下,陛下也不会与我们置气。”慕惜辞轻快抚掌,含笑做了个小小的总结,“再说了,阿瑶。”
“今儿是陛下准我们来的,又不是我们自己突发奇想要赶过来的,他老人家肯定都把时间安排好了——你不必这么紧张的。”
“这、这样吗?”慕诗瑶咽咽口水,脑内紧绷着的那根弦,被慕大国师说得略略松下了些许。
“当然,阿瑶,我哪里哄骗过你?”慕惜辞咧嘴,“你放松些,快别那么死命揪着你那倒霉袖子啦。”
“好好的琵琶袖,这会子都快被你拧巴成箭袖了——这样子瞧着可不大成体统。”
“好、好,我不揪,这就松开。”听见那句“不成体统”,慕诗瑶忙不迭放了她那可怜的袄袖,一面努力抚平了袖子上的褶皱,力图让自己看起来更规矩、利落些。
慕惜辞瞥见她那又傻又有点可爱的样子,憋不住“噗嗤”一声失了笑。
“阿瑶,我说你啊,昨夜是不是没睡好觉?”慕大国师抬手拯救出了她那倒霉的袖子,慢条斯理地拉了拉其上尚未褪尽的几道折痕,满目戏谑。
“看着呆呆傻傻,像是比平常慢了半拍。”
“嗯,确实是没大睡好。”慕诗瑶小脸微赧,不大好意思地抬指抠了抠面颊。
——其实也不该说是没大睡好,严格来讲,她是打昨儿下午接了那道册封的圣旨、知道今日要入宫谢恩之后,这一整夜便没怎么合上过眼。
“那怪不得了。”慕惜辞颔首,“不过,这倒也无妨,等下我们谢过了恩,跟陛下知会一声,便早些回府歇息就是了。”
“好。”小姑娘乖巧应声,她跟着慕大国师,姐妹俩轻声说笑着穿过了两段花圃,恰卡在与云璟帝约定好的时刻,准点赶至了御书房。
彼时俞德庸正在屋外候着,抬眼瞅见二人过来,面上亦不由露了笑:“县君,慕三小姐,你们来了。”
“俞公公,咱们又见面了。”慕惜辞唇角一弯,带着慕诗瑶,拱手对着老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