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卜带出泥
林蕊一屁.股坐下去,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
哎哟,绷子床就是舒服,比席梦思跟木板床都舒服。
老爷爷拎着热水瓶上来,给他们指点脚盆脸盆的位置,认真强调:“毛巾放心用,咱家的毛巾都是大开水锅里头煮上三十分钟,当年下乡的医生手把手教的消毒方法。”
林蕊赶紧从床上爬起身,赶紧跟老人道谢。
她不好意思道:“我们自己下去拎水就好,还让你老人家专门跑一趟。”
看老爷子颤巍巍的样子,她可真怕他脚下一滑,摔出个好歹来。
老人摆摆手:“没事,你们早点儿睡吧,到明儿中午都是一块钱。早上要是想包伙的话,你们三个娃娃再另外交一块钱。现煮的粥跟杂鱼干小菜,管饱管够。”
林蕊赶紧道谢,直接又摸出一块钱给老爷子:“我们早上吃过饭再走。”
要是空着肚子的话,小和尚不造反才怪。
门板合上,林蕊重新跌坐回床上,心满意足地打了两个滚。
这地方虽然简陋,可看着清清爽爽的,她欢喜的很。
苏木兑好了热水,招呼她赶紧泡脚驱驱寒气。
少女打了个呵欠,一边泡脚,一边看着两个男生,奇怪道:“你们还杵着干嘛啊?赶紧回你们房里头睡觉啊。”
苏木不动如山:“我们就要了一间房啊。”
少女勃然大怒,直接拎起拳头捶人。
想死吗?臭小子,连姐姐她的便宜都要占。
苏木被捶得嗷嗷直叫,委屈不已:“踏板,我跟无苦睡在踏板上。”
这脚店就一间单间,其他两间都是大通铺,一角钱睡一晚上的那种。
林蕊冷哼,看哪门子玩笑,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怎么能跟两个臭小子睡一屋。
传出去的话,她还要不要做人。
小和尚吃完了最后一颗牛奶糖,意犹未尽:“那你上次还往我师兄床上钻。”
“闭嘴!”林蕊瞪眼,“防的就是你!”
她甩着头发,趾高气昂地推门而出,要下楼再去开一间房。
还没走到楼梯口,林蕊就本能地犯呕。
因为吹了晚风受了凉,她的嗅觉反而出奇的敏锐。
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要有大动作了。
这个时候出纰漏,后果相当严重。
江州的气氛一下子进入了紧张状态。
这是继钢铁倒卖引起政坛风波之后,涉及到军队的又一次大规模的整顿清理工作。
明明是二姐闹着去江州饭店的,凭什么又摁到她头上?
林蕊瞪眼:“到底谁差点儿吃垮人家自助餐厅。”
苏木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好了,爱惜着点儿嗓子,你还要进去考试呢。”
少女这才不服气的一甩马尾辫,得意洋洋地进去。
她要考江州广播剧团了,在工作中学习,提前上班挣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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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留观病房门口响起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何半仙衬衫的领口都没翻过来,急急忙忙冲到林蕊病床前。
看到人好好的, 他才拍着胸口松下口气,埋怨林鑫:“蕊蕊出事, 你怎么不把她送到我那儿去呢?”
林鑫忍不住吐槽:“何叔叔, 你那儿也要有张床能给蕊蕊躺下去啊。”
况且他们手上也没车。
人武部的卡车原本就是下乡查看圩埂, 人家带着任务去的。
临时帮忙将根生叔叔送到工人医院已经是看在舅舅的面子上, 军民鱼水情。哪里还能当是私家车,再把妹妹送回家。
何半仙伸出手, 捉住林蕊的手腕搭了回脉, 然后点点头:“莫慌, 等我给她扎两针就好。”
去给隔壁床挂水的护士见到何半仙,警惕地瞪着他手上的银针:“你谁啊, 到这儿干什么?”
不伦不类的, 瞧着就不像是个正经人。
林鑫赶紧解释:“这是我们请的老医生。”
“那不行。”护士原则性极强, “说了你们不爱听,可要是扎出个什么好歹来,这责任算谁的?”
林鑫好说歹说:“我们不赖责任给你们,我妹妹现在已经没事了。”
“既然没事, 那你们出院吧。”护士嘴巴努努示意外头外头,“一堆人等着没地方躺呢。”
林蕊挣扎着坐起身:“姐, 我们回家,我不喜欢医院。”
医院里头老是有种说不清的怪味道,她闻着不舒服。
林鑫赶紧扶住妹妹:“慢点儿, 姐带你回家。”
急诊室外头空荡荡的,舅舅去手术室外面守着了。根生叔叔的本家兄弟自觉做不了主,一定要拉着舅舅陪他。
林蕊再一次跟姐姐强调:“幸亏妈妈考上了医专。”
不然受苦受难的,就要变成她们姐妹。
芬妮没有跟上车,因为家中的母亲跟小弟弟还要人照应。
可是林蕊总觉得芬妮是不愿意面对这样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