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泼回来的水
落日西斜,西海都护府高达六丈的巍峨城墙之外,时而有大队军卒往返巡视。 距离城池不算太远的官道旁,一辆马车在路边停泊,梵青禾和璇玑真人同乘一马,注意着周边的动向。 夜惊堂则拿着望远镜,观察城头上随处可见的武人,开口道: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还全是功夫底子不俗的武人,防护很严密,从城墙翻过去难度挺大,能不能走城门进去?” 梵青禾摇了摇头:“早在南朝出兵时,城里的族人就撤走了,左贤王府知道冬冥部肯定会造反,进出城必然严加排查,没法打着冬冥部的旗号走后门。” 璇玑真人抱着青禾的腰,下巴枕在肩膀上: “城头上的岗哨也算不得厉害,要不等天黑飞进去?” 以三人的武艺,即便带着华青芷和绿珠,借着夜色掩护无声无息摸进城也不难。 夜惊堂见此便在路边等待,寻找着潜入时机,但刚看没多久,蹲在车厢顶上的鸟鸟,忽然抬起头来,望向视野极远处的角楼: “叽叽?” 西海都护府是曾经的王都,南面城墙长达十里,几人距离东南方的角楼相当遥远,不过好在地势一马平川,隐隐约约还是能看见。 夜惊堂见此把千里镜转向城池东南角,可见修建在城墙拐角处的三层高楼下,有几个人聚在一起交谈。 虽然碍于距离很难看清几人面容,但夜惊堂还是能从服饰上,分辨出其中有个身着华服的男子,腰间挂着把剑,形体仪态有点似曾相识。 夜惊堂见此,把千里镜放下来望向鸟鸟: “是华伯父?” 鸟鸟能在高空之上借着月色找兔子老鼠,视力比人好太多,直勾勾盯了一会后,便点头如啄米: “叽。” 车厢里,华青芷虽然又套了条裤子,但穿着能陷入臀缝里的蝴蝶结小裤,还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一直都不敢冒头。 此时听见一人一鸟的交谈,华青芷才掀开帘子,朝着外面打量: “看到爹爹了?” 夜惊堂翻身下马:“就在东南角楼那边,应该是担任护卫在巡视。我先带你去见华伯父,看华伯父怎么安排。” 华青芷虽然迫切想回家,但相处这么久,忽然就要回家了,心底还是有点不舍,稍作迟疑后,慢悠悠起身来到车厢外。 夜惊堂扶着华青芷下了马车,又望向跟着出来的绿珠: “绿珠,你先等等,我问好了情况,再过来接你们。” “哦。” 绿珠见此又坐了回去。 华青芷自从去年寻到药方,喝了几个月的药,腿脚已经比在云安时好了许多,但目前也只能扶着人慢慢走,大部分时候还是得坐轮椅。 夜惊堂跑去摸过城墙,显然没法把这么大个马车拉着,扶着华青芷下来后,便在面前半蹲着: “我背伱过去。” 华青芷看着面前宽厚的肩背,眼神稍显迟疑,不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趴在了背上让夜惊堂搂着腿弯,临行前还回头看了眼南方,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唰~ 夜惊堂背起身轻体柔的华青芷,不过脚尖轻点,身形便化为了黑色残影,借着城外的些许草木掩护,迅速摸向城池东南角。 华青芷上次过来,就是被薛白锦夹着在山野间乱飞,对于这种突然的加速度并不算陌生,双手抓住夜惊堂的肩膀衣襟,待到远离马车后,想想又小声问了句: “夜公子,你以后还会不会去华家?” 这句话和昨晚喝醉问得不一样,但意思想来是相同的。 夜惊堂对此笑道:“自然会去,华伯父视我为子侄,你也帮了我这么多忙,我要是以后半点不想念,那不成忘恩负义之辈了。” 华青芷若有若无颔首,其实还想问问什么时候会过去,但夜惊堂再入湖东道,应该就是兵临城下的时候,她作为北方人,聊这个着实不合适,当下也没有再言语…… —— 另一边,东南角楼之上。 西海都护府背靠天琅湖而建,站在东南角楼,可以直接鸟瞰城外碧波荡漾的西海,以及南方的苍茫大地。 黄昏时分,一轮落日悬在地平线上,让戒备森严角楼带上了一抹萧索之感。 华俊臣腰悬佩剑,站在角楼的飞檐下,目光望着南方大地,看似在勘察的情况,但心底深处却在担忧着已经远嫁他乡的闺女。 城墙上负责当岗哨的高手虽然厉害,但就算是铁人,也不可能十二个时辰值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