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万人迷

两人表面上的交流还算融洽，但其实戚桥内心已经搅成一团乱麻。

和唐墨聊起《指间风云》的时候，她谈不了深层次的东西。

对于电影一帧帧犹如油画一般的浓墨重彩画面，她除了“精美好看”之外言语匮乏。对于什么长镜头蒙太奇更像是在听天书。

电影中获得大奖的配乐，展现了男主角人生的轨迹，设计得非常精巧，在内行人眼里是让人拍案叫绝的韵律。

但对此她只能微笑着附和唐墨，嗯嗯点头，听他对各种名词信手拈来，听他对各种新闻观点如数家珍。

戚桥明白，她的沉默早已经暴露出她的品位，两人像是在谈一部电影，又不像是在谈同一部电影。

从言谈举止之上，唐墨就不是和她一个层级的人。这显露在知识储备量和看世界的眼界上。就连谈一部老少咸宜的合家欢电影，角度也是天差地别。

更可怕的是，戚桥从表情可以看得出唐墨没有一点卖弄的意思，此刻的他只是将此当成闲聊而已。

戚桥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花瓶，外表光鲜亮丽，内里空无一物，就和她的大脑一样。

这样的她于这些富家子而言能算什么，爬的最高充其量恐怕也只是玩物而已，以色侍人不会长久。

但她不能制止唐墨，让他不要再说她不懂的东西。她是有任务的，错不在唐墨，而在她身上。

鸡同鸭讲无异于一场漫长的心灵煎熬酷刑，她轻轻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嘴唇，配合地做起倾听者，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她对唐墨说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戚桥其实有想了解的社团，类似音乐社团，因为她一直对乐器一无所知。

她的特长不多，从前只为了让自己的身体更加轻盈练过一段时间的舞蹈。有点底子，但是谈不上擅长。

江阳中学会才艺的不多，从来都是成绩至上。但英才不是，由于本来的定位就不是为高考输送人力，它更推崇学生的全面发展，从诸多社团活动和各项建筑就可见一斑。

现在到了英才，她才知道特长的重要性，要是她了解篮球，就不会和唐墨对此无话可说。要是她的艺术鉴赏能力足够高，他们俩之间的谈话就不会如此干瘪。

和唐墨短短的闲聊，却让戚桥更加感受到自身与他的差距，犹如天堑鸿沟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这场酷刑并未持续很久。随着一声哨响，休息时间到了，球场上的人慢下脚步往场外走去。

距离赛场不远的地方有一张木质的课桌，一个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生正在俯身记录数据，看上去像是记录人员。

她见比赛结束，伸出手拿起旁边早已准备好的白色毛巾和矿泉水，步履轻盈，直直向着陆谨言走过去。

陆谨言自然地伸出手接过来女生递过来的白色柔软的毛巾。动作仿佛已经重复过无数次。随即他拿着矿泉水，一边用毛巾擦着额顶的汗一边往唐墨和戚桥的地方走过去。

唐墨见他过来，伸出手将衣服递给陆谨言，然后拿着之前一直在手里面的蓝色文件夹对他说：“这是你让我拿着的衣服，这是篮球是今年的场地扩建报表，有几项具体的项目我们之前需要再谈谈。”

戚桥看着面前比起职业赛场也一点不逊色的巨大场地。明明这里看起来处处都是很先进的设备。她一开始有些不明白唐墨所说的场地扩建是为什么，但她随即想到之前找陆谨言的资料的时候在帖子中看到，英才的篮球队实力强劲，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陆谨言作为小前锋更是屡次在全国大赛中获得佳绩，让全队的实力更上一层楼。

这样能为学校争光，提高学校知名度的活动肯定能得到校方的支持，唐墨作为学生会会长，就来和陆谨言商量这些事情了。

陆谨言离戚桥非常近，近到她可以看见他脸颊上和锁骨上细密的汗珠汇聚，沿着锁骨往下滑落，没入衣服中不见踪影。

太近了，近到仿佛能感受到陆谨言身上的温度。

戚桥被这极近的距离弄得汗毛倒立。

“你认识？”陆谨言拿着白毛巾擦着额顶的汗，从绵密的白色棉毛中露出半张脸颊，半眯着眼看了戚桥一眼。他领口微张，露出带着汗珠的锁骨，从贴身的衣服可以看得出他流畅的肌理线条。

虽然眼睛看着戚桥，但是话明显是和唐墨说的。

“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唐墨转头看着戚桥，嘴角微微上扬。

戚桥略微颌首对陆谨言点头示意，故意既不热情又不疏远，算是和他打过招呼，圆圆的眼睛清澈无瑕垢，如湖水波光粼粼。

戚桥对着镜子练习过很多次这样“无辜”的眼神。成果是又不显得媚态，又不显得呆滞，却又摄人心魄，练到最后她自己都会被镜子里面自己的一颦一笑美到，对着镜子自恋起来。

努力是有回报的，之前的金江凌就无法对这样的眼神无动于衷，心生触动。

陆谨言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停顿了一下，但他随即又将脸贴在毛巾中，动作自然又迅速，让戚桥一点也没有看到他的反应。

他用毛巾擦过耳畔后露出来的脸上神情自若，从他微微上挑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