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这处禀。
嫁入戚家的三年里,程月鸾身为嫡长媳,爱屋及乌,不知道为戚连珩的弟弟妹妹们操了多少心,春夏秋冬的衣服鞋袜,有时是让裁缝做,有时自己亲手缝制了送给他们,平日里又各种补贴他们月例银子之外的花销,不可谓不尽心尽责。
却并未得到明显收效。
人性本恶,尤其孩童恶而不自知,程月鸾如今也看明白了,她越是贴心,越是不得人喜爱。
如今她也不爱这“屋”了,至于屋顶上的“乌鸦”,就叫他们黑着吧。
往后犯了错,叫人拿石头扔死,也是活该。
程月鸾随便抓了一把果子打发小厮走,交代说:“就说我忙,让族学的先生狠狠管教,不必手软。”
小厮得了信儿,原样去族学里回话。
戚连安在族学墙角下听见小厮和先生的话,提着鸟笼得意洋洋穿堂而过,高声道:“哼,只管去程月鸾跟前告状,我才不怕她!”
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戚连安大骂:“没规矩!没规矩!大太太的名讳,岂是你叫的!”
戚连安做了个鬼脸,提着鸟笼遛鸟。
他手里这只画眉鸟,可是程月柔新送的,从吴中一带搜罗而来,已被驯化得能够温软鸣唱,他爱得不得了,便是睡觉的时候,也要吊在内室房梁上,才能安稳入眠。
翌日,程月鸾吩咐乐莺去前院叫人备马,她要去一趟红河马庄。
这些天,她在家里看了好多天有关马、驴、骡子书,是时候去庄子上实实在在地见一见了。
程月鸾人刚到二门上,便碰到了提着鸟笼子的戚连安。
八岁的哥儿,继承了戚家长辈的身量与长相,比同龄的哥儿都高大,乍然看去,像十岁的孩子,但圆脸稚气重,还是一团孩子气。
戚连安见了程月鸾,很是心虚,连忙将鸟笼子藏在身后。
他知道程月柔与程月鸾不对付,要是程月鸾知道画眉鸟是程月柔送的,必然要扔了他的鸟。
程月鸾扫过一眼戚连安手里的鸟笼子,一听啁啾之音,便知是一只价格不菲的画眉鸟。
家里人一般不给他现银,戚连安的进项只有每个月的越例银子,但例银买买笔墨纸砚,再买些零嘴儿,打赏下人,还剩下多少?
哪里够买一只画眉鸟。
莫不是用她往年过年给的压岁钱买的?
要是这般,就将银子还给她!
程月鸾审视着戚连安,问道:“画眉鸟哪儿来的?”
戚连安仰着脖子道:“我自己买的!”
程月鸾哂笑,果然。
她追问:“你这鸟多少钱买的?”
戚连安支支吾吾,程月柔送的,他哪里知道多少钱,当下不悦道:“关你什么事!”
程月鸾笑意更甚,看来价格已经贵到不敢跟她说了。
那便好,有多贵就还她多少。
不仅如此,她还要让他长点儿记性。
戚连安抿着嘴角瞧着程月鸾,眼里已出现不耐之色。
他不喜欢这个大嫂,啰嗦。
要是像按照程月鸾没回程家的情况来说,程月柔才是他的大嫂,若是程月柔是他大嫂,才不会啰啰嗦嗦多管闲事,程月柔只有疼他的份儿。
程月鸾吩咐门房婆子:“都过来,给我把他押进穿堂。”
婆子自然听程月鸾的命令,戚连安一个八岁的孩子,再怎么挣脱,也挣不掉。
戚连安进了穿堂,开始大喊大叫:“你要干什么!”
程月鸾看了看天色,道:“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在族学里么?竟逃学出来,可禀过先生了?”
戚连安龇牙道:“要你管!”
程月鸾在穿堂的靠椅上姿态闲闲地坐着,笑望着戚连安,道:“那我可偏要管。”
程月鸾叫人夺过戚连安手里的鸟笼子,戚连安哇哇大叫:“不准你抢我的画眉鸟!那是我的鸟!我的爱鸟!”
程月鸾一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喜欢这只画眉鸟。”
她同乐莺道:“去叫两个小厮过来,把鸟笼底盘拆了,挂在五郎头顶上。”
程月鸾的目光又转向戚连安:“你如今在族学里该学完《中庸》了吧,从‘大孝章’往后背。什么时候背完了,什么时候撤走鸟笼,否则就一直挂你脑袋上。”
乐莺瞪大了眼睛,鸟可是直肠子,这样挂在戚连安头顶,可不就得在他头上拉屎拉尿了!
戚连安吓得呜呜大哭:“你敢!程月鸾你敢让鸟在我头上拉屎,我就告诉大哥!让我大哥揍你,呜呜你放开我。”
程月鸾冷冷一笑,“敢告你就去告。”
正好两个一块儿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