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梦里的她依旧是那般清冷的模样，眼中却多了一分老成，少了一分稚嫩。

梦里的记忆是模糊的，他隐约记得，他没能和李观妙结为道侣似乎是因为青衣女君的破坏，但具体的，他想不起来了。

顾清非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李观妙，他心里竟升起了一股巨大的怒意，对于元婴修士而言，情绪本来是不应该如此失控的，但他就是愤怒得难以抑制，他忍不住说了一些很伤人的话。

他说：“顾某听说李掌门的水月功已修至大成，特地来想领教一番，李掌门不会因为怕输就不敢出手吧？”

李观妙的神情依旧淡然，她虽然已经很努力的修炼了，可依旧不可能是云中第一修士的对手，但她却没有丝毫慌乱的意思：“顾道友找我约战，我自然没有退缩的意思，定日子吧。”

她这般的淡然，越发衬托得顾清非不可理喻，这一瞬间，顾清非感觉自己和梦中的自己重合了，他感知到了梦中那个他的所有情绪。

他成为云中第一修士，他狂妄地站在她面前，他大张旗鼓地娶了一个又一个的妻子，被所有人艳羡着，被所有人钦佩着。

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娶别人……

大家都说他是天道的宠儿，他的妻子们都很爱他，他和她们说着山盟海誓的话，眼中含着深情，心却是冷的。

他所做的这些，不过是给别人看的，不过是希望李观妙能看他一眼，哪怕是厌恶，也能证明李观妙是在乎他的。

他感到很痛苦，这不是他，这不应该是他，他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

可这就是事实，梦里的场景那般真实。

梦里的李观妙是那般淡然，结丹，结婴，稳稳的坐上了水月派掌门的位置，所有人提到她时，都说：“那水月派的李掌门素微元君乃是正道翘楚，道心坚定，是一步一步踏踏实实走上来的。”

他娶妻时，她说：“顾道友好福气。”

他结婴时，她说：“恭喜顾道友，终修成大道。”

素微元君总是这般淡然，似乎除了大道，眼里再容不下其他。可这些都不是顾清非想要的。

她从来没在乎过他，她的人生中有没有他顾清非都无所谓。

于是他总是和她作对，甚至羞辱她，可是她依旧是那般，不在意的样子。

修行之人，本不该有这样深重的执念，换句话说，修行之人，若是有了这样深的执念，是绝对无法突破心魔修成大道的，可是他似乎真的是天道的宠儿，明明心性这般差，却还是一步步走了上来，变成了人人称道的云中第一修士。

那个梦是模糊的，许多细节他都看不清楚，他在水月派与李观妙大战，轻而易举的获胜了。

她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地接受了输给他的事实，他所做的一切都没能在她心里引起一丝涟漪。

不在乎就是不在乎，那次之后，他再没见过李观妙，依旧过着他醉生梦死的生活，和七个貌美的妻子表面恩爱。

在别人眼里，他修为高深，有七位貌美的妻子，是光鲜亮丽的“主角”。

在他眼里，他喜欢的人不要他，他尊敬的人背叛他……

不管修为多高深，即使他最后站到了这个世界的巅峰，他依旧是孤独的，是无妄的。

最后的最后，他在所有人的祝贺里成功达到化神期，而李观妙却停留在元婴期直到寿元耗尽也再未精进。

他放下了一切，抢走了李观妙的尸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守着她，寻找着起死回生的法门。

百年过去了，千年过去了，那个女子依旧静静地躺在冰冷的石床上，仿佛只是睡着了。

顾清非对着孤独的世界许愿，如果能重来一次，他想试试结局能不能改变。

等到顾清非再睁眼时，他才惊喜的发现，原来这一切都是红尘海制造的一个梦，他看见南宫森一脸欲说还休地望着他。

他知道南宫森应该是和他进入了同一个梦境，但是，表妹只能是表妹，他喜欢的人自始至终只有李观妙一个。

梦中的许多细节他都看不清楚，他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他会和妙妙走到那一步，好在现在时间还早，这一次，他一定要改写结局。

走出红尘海之后，他迎面就看见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可是她看着他和南宫森从红尘海里走出来，却什么都没问，她自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他，没在乎过他。

顾清非很快停止了回忆，思绪回到了当下。

李观妙现在脑子一片浆糊，她不知道顾清非到底在红尘海里看到了什么，自然无从应对，而且顾清非的情绪好像不太稳定，她不敢刺激狠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日月潭在大泽深处靠近北山的地方，此处地界非常凶险。

顾清非和李观妙一路平安穿过大泽外围后，终于成功走入了大泽深处。

此时，正逢日出，阳光混着山雾，照射着树叶间的朝露，映出绚烂的色彩，苍翠的松树，沉浸在温润的晨光中，宛如沐后涂脂。

顾清非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大泽的地图，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皱眉道：“地图上说，日月潭就在此处。”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