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出征
嘭嘭嘭!
沉闷的鼓声仿佛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长桌旁的每个人都迅速站起身来,目光凝重。
“快去校场!”柳安摸出一把肉好丢给跑过来老板娘:“这是我们的酒钱!”
依照唐军军法,三通鼓毕若是不能赶到,便要军法从事。王文佐走到还有些迷糊的桑丘身旁,轻轻的踢了一脚:“快回去收拾一下,要打仗了!”然后便快步往校场跑去。
军营里铿锵作响,一片混乱。仆役们将一捆捆羽箭、沙袋、投矛搬上城墙;工匠们则忙着修整盔甲、床弩、并给战马和骡子上马蹄铁。铁叶甲被放进装满沙子的木桶里,沿着地面滚动,好把上面的铁锈去掉,随军的女人们忙碌着缝补外袍和披风。靠近城墙的所有建筑都被拆除,以免成为纵火的对象;士兵们则小心的打磨着自己的武器,弓手们则在给自己的弓弦上蜡。马匹嘶鸣喘息,军官们发号施令,士兵们相互咒骂,整座泗沘城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蜂巢,嘈杂到了极点。
柳安
“如果是我可不会穿的这么显眼!百济人里可有的是好弓手!”王文佐看着柳安的背脊,心中暗想。士兵们排成两行,鱼贯而出,骑兵在前,步兵和弓箭手在后。这次的目标是真岘城一带的百济叛军,但消息很凌乱,按照传来的情报,叛乱的百济州郡很多,显然叛乱的种子早已被洒下,甚至有传说北边的高句丽已经派出大军牵制新罗人了,这可不是啥好兆头。
“三郎,三郎!”
王文佐抬起头,意识到是柳安在叫自己,赶忙踢了一下马肚子,催马来到柳安身旁:“什么事?校尉?”
“三郎,你看看!”柳安勒住了坐骑,用马鞭指着远处的群山,人马的气息在清晨的空气中交织成蒸腾的白色雾网,寒风掠过两人的头顶,将军旗吹得猎猎作响,远处的群山呈现出一种阴郁的蓝黑色,没人知道那里隐藏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你觉得我们这样直接前往真岘城会不会很危险?东夷都是本地人,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而我们却所知甚少!就好像,就好像——”说到这里,柳安停住了,开始思忖应该如何表达会更恰当。
“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
“对,这个比方打得好!”柳安惊讶的看了王文佐一眼:“正是这样,咱们现在就和瞎子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落入东夷(当时唐人对百济的蔑称)的埋伏,那就糟糕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王文佐思忖了一会:“要不这样,这次我们的军中不是有不少三韩的军奴吗?可以把他们集中起来,发放武器,让其作为前卫,他们对当地的情况很熟悉!”
“这样行吗?”柳安犹豫了起来:“他们会卖力吗?会不会四散逃走,甚至与百济人串通?”
王文佐笑道:“瞎子虽然看不见东西,但守城时监听地道却比双目健全人还要好,这就要看我们怎么用了!”
“看来你早已胸有成竹了!”柳安捻了捻下巴上的短须,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一切就交给你了!”
“是,校尉!”王文佐没有推辞,军中容不得那么多虚礼,便转身策马向后队而去。
唐初军制还是以府兵制,帝国在天下各道、州、县要冲之地一共设置了634座折冲府,每府有府兵额一千两百人至八百人不等,置折冲都尉一人,左右果毅都尉各一人,别将、长史、兵曹参军各一人;府以下,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及旅帅;五十人为队,有队正、副;十人为火,有火长。无事耕种,有事则出兵。
这六百余座折冲府中有285座位于关内道(即关中地区),以确保关中对四方的绝对军事优势。其次便是河东道,柳安本是河东柳氏的旁支,北周灭北齐后,祖上随军迁徙到了山东居住,世代在军府中任职。此次苏定方渡海远征百济,山东的折冲府健儿几乎被征调一空。此番柳安领两团兵驰援真岘城,配发到各营的三韩军奴便有三百余人。
道路漫漫,看不到尽头。
随着人马距离泗沘城越来越远,风也越来越大,四周也越来越沉寂。道路的西南侧是隆起的丘陵,可以看到丘陵顶部有一座座瞭望台,那是百济人防备东北方向新罗人进攻的工事群。而西侧这是平缓的旷野,直到视力的尽头,不时可以看到一道道升起的炊烟,那是百济人的村落,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农田就变得越来越少,道路上也看不到行人。
王文佐跳下马,双股的内侧感觉到一阵阵刺痛,看来在泗沘城的这短时间的和平生活让自己变得软弱了。他看了看四周,军奴们正忙碌的在营地的四周竖起鹿角、生火、喂牲口、搭帐篷。他推开准备来接过坐骑缰绳的桑丘的手,低声道:“你把我的弩拿来,叫两个人,再牵头骡子,和我去林子里转转,看看能不能弄到点新鲜肉!”
桑丘的嘴巴兴奋的咧开了,相比起劈柴火,喂牲口,他更喜欢打猎。很快他就消失在帐篷后面,几分钟后当他重新出现时,手里一张擘张弩,一袋弩矢,背着短弓,身后跟着两个军奴,都是黑布裹头,手里分别拿着短矛和铁叉。
王文佐看了看,觉得两人都还精神,便点了点头。他将自己的横刀移到背后,以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