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回京
老板娘微微愣了神,脸上的神色几经反转,有些激动又有些惶恐,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声音也随之发着颤:“您是说……那个余……?!”
余茵茵但笑不语。
老板娘的喜悦顿时溢于言表,她捂着嘴巴瞪大了眼睛,慢慢地,眼底有着水汽缓缓升起,连带着手都有些颤动。她“嚯”地又推开饭店大门,直冲到背景墙边,手指触摸着一帧一帧的相片,最终在一张老旧的黑白相片上停住。
照片上,是一对年轻夫妻抱着大胖小子站在饭店跟前,在他们的身后,有一道略微模糊但是挺拔的背影……
不知何时,余茵茵也走到了她的身边,同样带着感慨看着这些岁月遗留下来的痕迹,叹息着说道:“古力啊,这个诺言,你们守得太艰难了。”
老板娘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勾起的唇角越扬越上:“馆长,我们守得起。”
时间拉回到很多很多年以前,那时候的疆省是个什么模样呢?不能说民不聊生,但也确实是一段极度黑暗的日子。
这时候正值华夏内陆大刀阔斧的发展之际,但对于偏远的疆省来说,人们还生活在上位者的压迫中,过着凄苦而贫困的日子。
有一天,古力的爷爷却带回来了一个陌生人。这人有些年纪,白发苍苍不修边幅,只是一双眼睛依然清澈明亮,不时还有精光闪过。这个人的到来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彼时古力的爸爸还未出生,但奶奶随时有可能临盆,两人省吃俭用就是为了多存一点粮食给孩子。
可这个老人来的第一天,就吃光了小两口平时三天的口粮。古力的奶奶看着日渐消瘦的粮食袋,忧心忡忡。她不忍心把这个流浪老人赶走,却也不舍得家里的口粮。思来想去做了好几天的斗争,还是叫来了古力的爷爷,让他赶紧把人撵走。
古力的爷爷不同意,这冰天雪地的,他们本地人都很难生存下去,更别提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了。几番争吵下,古力的奶奶终于让了步。
又过了一个礼拜的某个清晨,古力的奶奶忽然发动了,整个人像是被长针扎过一般,周身都抽疼起来。外面下着雪,根本找不到车子送去卫生院。眼看着奶奶的力气越来越弱,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古力的爷爷慌张得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就在这时,白发老人出手了,也不知道熬的什么汤水,澄黄清澈。古力的奶奶就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子生气从五脏六腑冒了出来,人都有劲了不少。等到半碗下肚,那真是脸上都冒出了红晕,双手抓着被子一使劲,一个小子呱呱坠地。
白发老人抱过孩子,见他憋得脸色青紫,用手指沾了一滴汤水放入他的舌尖,又轻捏着他的鼻子让他混合着唾液下肚。再狠狠地拍打着孩子的臀部,一下、又一下……一分钟后,响亮的哭声终于响彻了整个破败的平房。
后来,小夫妻俩才知道,这哪里是个流浪汉,根本就是个隐士老人嘛。
随着时间的推移,内陆的很多好的政策逐渐也在疆省实施,人们的生活环境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好。古力的爷爷在白发老人的资助下,开了一间饭店,专门供应穷人用餐。
这便是饭店的原生。
老人的脾气有些古怪,能摸得出几斤重的小黄鱼,又有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做菜手艺,却只让古力的爷爷做简单的菜式。古力的奶奶不解,问过原因。
白发老人笑了笑,颇有些仙风道骨地捋了捋胡子,反问她:“你手上就这么点钱,你敢吃做得跟花一样的菜吗?”
那当然是不敢的。
就这样,老饭店在这座小县城里逐渐有了名气。富人们不屑,穷人们却都非常喜欢,因为能用最少的钱包餐一顿,味道又跟高价位的餐厅不相上下。
又过了几年,老人坚持不下去了,弥留之际又拿出了好几条小黄鱼交给古力的爷爷,只有一个要求:把老饭店一直做下去。
为了这一个诺言,古力一家坚守了三代。从她的爷爷到她的父亲,再到她。古力想,等到自己干不动的那一天,就让儿子守下去,儿子不在了还有孙子孙女辈……
就这么世世代代的传承下去,为了老人的遗愿,也为了那一份信仰。
老板娘笑着揩掉眼角的泪水,她指着一张又一张的照片,“馆长您看,来我这儿的每个人,笑得都跟别人不一样。”那是一种发自真心的笑容,是虔诚的感激。
余茵茵吁了一口气,也跟着她一起回忆起来,她在县城已经很多年了,要不是无意中发现了那张照片,恐怕还不知道余齐铭的最后一站,竟然来到了遥远的边疆。
“等开春了,如果余家的小丫头还留在这儿的话,我得带她去扫扫墓。”老板娘喃喃地说着。
“会在的。”
……
老房子里的沙发上,端坐着正在接受批评的父女俩。
小黑不明所以地看了半天热闹,无视着主人给它使的眼神,堂而皇之地迈着小外八跑过来,开心地在她腿边左蹭又蹭。
余简小力地踢了踢它,想让它远离这场纷争。没想到小家伙压根不领情,歪着头盯了她好一会,“喵呜”一声蹿到了她的膝盖上。
余简闭了闭眼,果不其然,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