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元溪
草草跟张华几人打了声招呼,余简抱着手札就跑出了酒店。她此刻心情迫切地想要破解这个谜团。
“哎?这丫头怎么了?红包都不要了?”张华捏着周远舟亲自送上的一个厚厚的利是封,有些奇怪。
老二在旁边鄙视他:“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掉在钱眼里……”
“不赚钱喝西北风啊,咱们还得养活这么多小徒弟呢!”张华瞟了他一眼,说道。
满汉全席一脉虽然规矩多,但老祖宗的遗训:出师的人要反哺。张华他们都习惯了,赚的钱有一半都贴补给了还未出师的弟子们购买食材。
出租车游走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很快,便到了胡同口。
怀中的四方小本发出灼热的烫意,让余简的手又紧了紧。小院里悄无声息,余圆今日跟着去了食肆,余奶奶……这个点儿应该在午睡。
余简看着面前这个略微发黄但是被保存得很好的古旧小册,忽然喉头一动,手指摸索着空白封面很久,这才缓缓掀开了第一页。
“清宫多难,受圣恩浩荡,今日得以自觅出路。在……长安门住下,以了心中念想……”
余简看着熟悉的字迹,悲凉之意涌入心头,泪水顷刻间汹涌而出。
这字迹。
真的是她师傅的。
她原本就好奇,自己案头的纸怎么可能出现在现代,而她师傅钟闻的来历竟然还被完整记录了下来。
这下,所有的种种似乎都在眼前清晰了起来。
余齐铭,就是她的师傅钟闻。
只是还有一件事她不明白,师傅,怎么能活得那么久。从大唐到近代,千年的间隔,他是寻到了长生秘术……还是……
跟她有着同样的遭遇?
她一页一页仔细揣摩着。可这余齐铭的日记手札却在某一天,戛然而止。
余简定定着看着上面的日期:谷雨。
谷雨这一天……究竟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一连看了好几遍,依然没有任何线索,余简黯然地合上册子,漠然出神。
“阿简?”房门被敲响,余奶奶在外头唤她,“你这孩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这都快傍晚了,我给你做饭啊?”
窗外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昏暗的房间里,仅有一盏台灯发出昏暖的光色,照得她的脸忽暗忽明。
都快六点了。
余简猛然惊醒,慌忙推开椅子站起来,朝着外头喊:“奶奶,您别动,我来。”手臂无意间带住了册子,随着她起身的动作,“哗啦”掉在递上。
她急忙捡起,心疼地拂去表面沾上的灰尘,却在无意间,摸到封底有一处小小的……暗纹。
定了定,指腹又摸了摸。
这是密信的隐藏处。
经过比较,封底确实要比封面多厚实了一分。在别人看来毫无差别的两页厚纸,却暗藏了玄机。
她连忙用裁纸刀小心地花开接驳处,一张折叠成对的纤薄宣纸飘了下来。灯光下,映出下角一朵盛梅。
她瞬间闭了眼,隐藏住不断湿润的双目。
“吾儿元溪:不知你能否看到为父的绝笔信。说来荒谬,我本是在大唐身陨,却不想又在后世重生。思来想去,只怕是为父当年向宝华寺主持求的福碟起了作用。大师曾言,身死未必魂散。当时嗤之以鼻,却不想真的应了机缘二字。为父这一生,最悔之事,便是无法与你相认,又把你拖入了皇室浑水中。余氏忠烈满门,终究还是毁在了我手里……”
泪,一滴,又一滴,落在纸上,晕开层层团墨,迷失了眼。
余简的手颤抖着,继续往下看去。
“然,你兄长南下避祸,终自成一脉。我醒来之际,正逢谷雨之际。余齐铭受迫害,淹死湖中,不曾想我竟能替代他。大唐已去,但纷争未断。为父一生,风雨飘零,却一直都在找寻你,却不知你究竟生在了何处,又成为了何人……”
原来,师傅从未放弃过她。
泪珠如雨帘般蜂涌而下,余简泣不成声。
最后的最后,是余齐铭的遗言:“转瞬又将是谷雨。我深感上天召唤,恐怕并不久矣。留此绝笔在手札中,盼有一日,我儿元溪能看到……余氏,不会亡。”
……
余圆有些小心地靠近自己的姐姐,戳了戳她的后背。
没动静。
姐姐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锅里的水都要冒出来了。
他咬着手指喊出声:“姐姐,水开了!”
“哦哦。”余简慌忙回神,徒手覆上烧得滚烫的锅盖……
“嘶——”一声抽气,她缩回手,拼命地甩起来。果不其然,被狠狠地烫了一下。
余圆连忙踮着脚拧开水龙头:“快,快用冷水冲一下!”姐姐到底怎么了?怎么如此地心不在焉——
余简甩了甩头,压抑住心里的失落和悲伤,对着余圆抱歉一笑:“姐姐走神了,对不起啊。”
余圆很严肃:“是姐姐你烫到了,对不起我什么!”说完,冷着脸看着她通红的手心,抿住了唇。
都怪自己太小了,不然就可以自己做饭了,也不用姐姐出手。姐姐肯定是最近太累了,都没有时间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