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患
俞星城也抬眼看向温先文。
温先文确实也有着温骁那样的薄唇吊眼,只是因为他鼻梁细窄,脸型端正,只是略显冷淡英俊而不刻薄。俞星城有些理解,为何俞菡年幼时会追着他喊哥哥了。
他那张脸很端正,却都毁在了眼神上,当他将目光转向了俞菡的时候,那上下扫视与微妙,让俞星城都有几分反胃。
更别提俞菡了。
俞星城觉得俞菡在裙子下的双|腿几乎要发抖,可她竟然也没让面上露怯,只是苍白着脸,把自己挺的像个插在水里的桩子似的。
俞星城开口:“俞菡,把你刚刚说的要借的那本书拿了去吧。”
她言下之意是要俞菡去书架里转一圈,等俞星城把太子和温先文叫到身边时,她再从书架后头绕出,从门口离开。
俞菡会意点头,转身进入书架。太子朝俞星城深深行一礼,道:“先生,您之前谈及沙俄与奥斯曼之间的数次战争,或许是因为堂上大多同窗学子不太了解背景,您只能简略一讲,可窝还想多了解几分,特别是这次沙俄与奥斯曼的战役,您怎么看?”
俞菡绕了一圈,遥遥对俞星城抬手一礼,退出房间。没想到温先文竟然也一拱手,道:“先生,殿下不知您的书堂如何走,我不过是替殿下领路,便先行告退了。”
俞星城看向温先文:“不留下来听听?”
太子似乎也不想让他留下,抬手道:“先生,他今日还要去练习骑射,便放他先走吧。”
太子这样说,俞星城也不好发难,温先文行礼离开,他似乎朝俞菡离开的方向追去了。俞星城手垂到桌子下,炽寰不愧是“守护灵兽”,似乎在衣领附近不太情愿的小小叹了口气,顺着她手臂游走下去,而后趁着太子不注意,从窗子边沿飞出去了。
有炽寰过去帮忙看护一下,她还放心几分。
但俞星城看那温先文扫视俞菡的目光,就像是在目光要透过她衣衫似的赤|裸,她越想越心里膈应。若不是已经有了计划,她都真想不管不顾的找个几大妖将温先文给从课堂上叼出去,然后在世学学府的花园里分吃了。
她不愿意再与太子细细讲述,只道:“若说这次沙俄与奥斯曼的战役,我还是不太看好的。殿下,这是个很长的问题,若是我今日下午还有空,自然愿意与您好好说道……”
太子眉毛微微一蹙:“先生不愿意教我?”他一直不自称本宫。
俞星城两手在桌面上交叠:“殿下来问我时,我何时没有仔细回答。只是今日时间不便罢了。”
太子淡色的眉毛松开几分:“先生如何看待我的学业?”
俞星城平心而论:“比我想象的优秀……与激进。你的目光一直放在最前头,世界的最前头,我想这与你曾经游学的经历有关。”
俞星城任教这一个多月来,确实发现,太子如果生在英法,大概是那种沙龙中敢大谈政治与哲学的理性新贵。
太子笑了笑,他笑容比小燕王的还要浮于表面,简直就像是风吹的细微涟漪:“是,我也极其感谢游学的经历。只是或许我游学数年间,英文并没有太好,对于许多事情的了解不如先生透彻。世学学府,看重的就是世字,而先生是唯一一位教我们看世界的先生,您的位置之重要,毋庸置疑。我想,皇上必定也是想要看我与燕王的本事吧。”
俞星城垂下眼:“或许。我是皇上任命前来的,皇上要我尽心尽力,我便是要对每一个都尽心尽力。”
太子微笑:“可在先生面圣前,早于燕王殿下来往多年。不过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先生不必紧张。”
俞星城看向他的眼睛,太子似乎没有想到,俞星城的目光如此锐利且威压,她并不是故意去用目光贬低压迫别人,而是她观察人的时候的洞悉令人心生恐惧——
俞星城笑:“殿下搞错了一件事。这不是谁与谁的棋盘,这是当今皇上的沙盘。一切的眼睛都属于他,一切的手也都属于他。我承认,我因为了解燕王殿下,所以对他更多一份亲昵。但黑白子可不要真的以为自己在厮杀,当今皇上如何有今日,您应该比我更明白。”
太子脸色微微泛白,俞星城并没有什么不敢说的话,她略微露出几分嘲弄的表情:“殿下的每一个选择,真的是您自己真心的选择吗?”
太子位置上曾有的人,不过都是皇帝在大明用来试错的棋子罢了。只是皇帝对感情的重视,让他之前迟迟没让小燕王下场,这就是跟太子本质上的区别。只是俞星城不会点破,但太子在宫中的生活,让他对俞星城的不点破,有更深的理解吧。
太子也是个聪明人,他又抬眼看向俞星城:“可我很像他的。我是年轻的他。”
他指的是当今皇上。
太子是说自己的思想先进且积极——甚至可以说是激进的。他敢于做更大胆的设想,比皇帝更精通经济理论,更敢于展望未来。
但俞星城却只是站起身来,一边收拾着桌案上的书卷,一边笑道:“殿下,没人能成为他。更何况,殿下还是少说这样的话,没几个人是真的舍身入黑白子厮杀的,大家都是皇上的眼睛与手。”
太子似乎登时就联想到了某个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