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
梨花村是一个位于中州、郑州之间的边界小镇, 并不在搬迁范围内,岩浆没有蔓延过来,但高温和震动还是让这个村子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村子外的庄稼田地,还有树木, 一夕之间全被烤成了干焦,远远的火光闪烁得天空泛红, 警报鸣笛声乌拉拉地越来越近,村民们都知道这是救援队和消防官兵到了,刘村长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跑到村后头一座稍微高一点的山坡上,眺望了一会儿, 又急匆匆下山。
村口有一口古老的大钟, 平时村子里有要紧事村民都会敲它,刘村长还放了广播,“都起来,有水车的开着水车,有盆的拿盆, 都来村子头集合,线那边着火了,消防队的同志忙活一夜了,隔我们还有两公里,我们都去帮忙。”
刘村长喊完,然后又打电话联系隔壁几个村的村长村支书,“都来啊,都来, 妇女同志留一些在家里,照顾好家里的小孩老人,我们去就成,水车水管什么的能用得上的都带上!”
电话那头估计也是一夜没睡,乒乒乓乓地响个不停,“就来就来,在准备呢。”
一村子男男女女合计起来也有一千人,这条省份边界线算是比较热闹的,线这边属于郑州户籍的村落就有三十几个,拉扯起来就是几个团,开着车浩浩荡荡就往留邑城的方向开过去了。
“小刘你看好实时播报的地图,指挥着大伙走对的路,不要去危险区,免得帮倒忙。”
小刘是刘村长儿子,粗壮一汉子,有知识有文化,也懂农耕,这几年就在家乡种植蔬菜,小有所成,对电子地图也熟,看准了就伸脖子往后头喊了一声,“都跟着我啊!不要离队!”
“好嘞!”
嘹亮的喊声就这样划破了黎明前的黑夜,伴随着缓缓升起的太阳,长长的队伍都赶到防线边上。
负责东南这一片区的消防官兵是郑州第十三消防队,队长叫孙友良,副队王传帮,从爆炸后十点钟赶到这里,到现在凌晨六点,已经在这里围劫火势十多个小时了。
他们这一片区确认没多久,其它消防支队就发来消息:
“西南片区A大队所有受困群众解救完毕,火线往中心区推进一点五公里。”
“东南片区B大队所有受困群众解救完毕,火线往中心区推进一公里。”
“……”
“西北片区B大队所有受困群众解救完毕,火线往中心区推进两公里。”
孙友良看已经救出了所有受困的灾民,烧伤烫伤的也都已经及时送去了医院,算是能稍稍喘一口小气了。
“孙队,那边有好多老乡开着车来了。”副队长王传帮跑过来说。
孙友良愣了愣把望远镜递给旁边的战友,从台上下来了,“温度太高,太危险了,让他们都回去了。”
王传帮是有点动容,男女老少的开车农用水车来,还有些拿盆拿桶的,齐刷刷几千人就站在那,说听长官指挥,那时候的心情真是说不出什么感觉,就场面有些搞笑,毕竟这些简易的灭火工具对这一片火海来说是杯水车薪,但看着这些老乡,忙碌了一夜,被烤蜕皮了一样的身体不累了,然后心里被塞进来一个大白馒头一样,暖洋洋的。
刘村长有点紧张,主要是怕被拒绝,往队伍里远远张望了几下,发现都还在忙碌,补给什么的都没有,连忙道,“我们也不上一线,就是开着水车来给大伙运水,还有给同志们送点吃的,我们平常干惯了农活,有一身的力气没处使,挖防火沟这样的事就交给我们吧……”
村民们也在后面补充,“就是,就是,我们能行,挖土我们会,挖掘机我也能开,交给我们吧,你们太辛苦了!”
刘村长说着赶紧示意儿子和村民们,把东西都搬下来,凉茶,热乎乎的大白馒头,香喷喷的包子,还有胡辣汤,面条,还有鸡蛋什么的,“这些是早点,中午饭村里人在张罗了,十二点的时候准点送过来,三几千人的饭食没问题,忙活一晚上了,同志们将就吃点,填填肚子吧。”
刘村长给王传帮和孙友良端了一碗热乎乎的凉面汤,“常常咱们梨花村的手艺。”
孙友良就觉得黄皮肤的人非常可爱,真的,接过来喝了两口,清凉舒爽地去了好些火塘干燥气,非常舒爽,孙友良满是烟灰的脸上都是笑意,给老乡说了声好手艺,就朝后面的士兵战友们吆喝了一声,“十班轮换,三班的先过来吃点东西!老乡送口粮来了!”
孙友良又叫了副队上来,低声嘱咐道,“找一个会算账暗地里估一下值,老乡们不容易,咱不能让他们亏钱,损失了,这笔钱我们总队出了。”
王传帮就笑,“哪能,我们分队就出得起。”
孙友良失笑,也不争执,“那你出,兄弟我不跟你客气,哈。”
然后村民们就支桌子的支桌子,倒凉茶的倒凉茶,高高兴兴地忙碌起来了。
还有要给烫伤药的,要端水的,热火朝天。
孙友良三两口吃了个大白馒头,又喝完面汤,去替换队友,临走还是忍不住用手机拍了一张老乡和战友们站在一起的照片,发到了这次抢险大队的救援群里:
配了文字:老乡送来了吃的,大馒头,特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