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五月
一个老妇的底细都知道了。
公孙佳没有解释,她从阿姜的脸上就已经看出来阿姜是怎么想的了。阿姜的来历有些特殊,曾与宫中接触过,她能看出来杨氏身上那些在宫廷中生活过的印记并不奇怪。公孙佳自己与宫中的接触也不算少,且比阿姜更多看了一步——这个杨氏,在前朝宫廷里恐怕不是个小角色。
以杨氏的年纪推断,如果她是一个正常的年龄选入宫廷,那么从入宫到前朝覆灭出宫,至少在宫里呆了二十年以上了。从举止来看,这也不是一个普通宫女能有的,所以一定是前朝的女官。
之前与江仙仙姑嫂接触的时候,公孙佳从未见过此人,现在容府用了她来,耐人寻味。
阿姜小声嘀咕:“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他们家一个小娘子的生日,这么兴师动众。冲您吗?”
公孙佳道:“大概。”反正到时候吃生日酒,她也一定会带着护卫队出行就是了。不是不信任容尚书,而是容太常家与容尚书家可是同宗,真有冲突,她吃亏。必得带着能够血洗一府,将她抢出来的人手,她才能放心地过去。她信容尚书家不傻,但是对纪家女人生出来的……不敢相信他们的精神状态。
阿姜也警惕起来,先去将给容瑜的生日礼物准备了。这是一个小朋友的生日,不必劳动钟秀娥——就算劳动了,钟秀娥准备的可能也不太合容家的风格。阿姜出门的时候已问了杨氏,知道容府对这样的生日也没有特别的规矩。
府里人送的生日礼物都照着旧例,并不算特别的贵重。关系好的知道喜好的,会依着容瑜的喜好送她想要的东西。此外又有一些自家兄弟姐妹做的贺诗,画的画儿之类。其余寿面寿桃,新衣新鞋之类的,依照风俗,是要长辈给的,也都提前拿到了。朋友之间也是大差不差。都是年轻姑娘,想也不能多贵重。
阿姜也就照着这样备了一份儿,列了个单子给钟秀娥、公孙佳过目之后,送去容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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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厢,容尚书并不知道公孙佳已经作了这样一个规划,他的脑袋有可能被牵连得落地。仍在认真地杨氏的汇报。
公孙佳与阿姜都没有看错,这个杨氏确实是前朝宫廷的尚宫。她已年过七旬,在前朝宫廷里游刃有余地生活了三十年,并且与已故的容尚书的继母结义为姐妹,直到前朝覆灭前夕,她向及时察觉不对劲儿,早早逃出宫廷,并且向容氏传递了明确的信息——这个破朝廷、这个破宫廷,太乱了,支持不住了。
容尚书的继母前几年过世了,容尚书依旧“奉养”着这位“阿姨”,容府小辈们平日里也对她颇为尊敬。杨氏平素也不张扬,就住在一处清静的小庵堂里养老。
今天,容尚书特意将她请出山,就为了观察一下公孙佳究竟如何。近来朝廷上的风向有点不大对,多做几手准备总是不会错的。一个家族想要繁衍,就不能只靠那对外宣扬的仁义道理,至少得是“仁义理智信”,得有个“智”字。否则,前朝吴家就是前车之鉴。
容尚书非常客气地问:“据阿姨看来,那一位如何?”
杨氏还是那个语气,说:“奇怪。”
容尚书关切地问:“奇在何处?又怪在何处?”
杨氏道:“看起来是个娇柔的姑娘,待人也大度。然而……我却觉得,她像当年的秦王。”
容尚书眨了眨眼,他不大记得前朝这些人了。前朝最后两个皇帝倒是都当过他的老板,都还有印象,这二位实在“不似人君”,干的破事一车一车的,数都数不完。其中一个爱好就是给宗室子弟、自己子侄改名字、改封号,用来“压胜”。遇到水旱灾害了,改个年号,改完了不行,把儿子改个名字,徙封到受害地区“压一压”。比如秦地有旱灾了,就给儿子改个“霖”、“雨”之类的名字,给他封过去。
连当时的人都记不住他们这些改来改去的名字,更何况几十年后的今天?前朝末年,两任皇帝一共改了二、三十个年号,容尚书这个经历过那个时期的人都不能细数,改封的诸侯王也差不多是这个数,这个“秦王”,容尚书得再捋捋到底是哪一个。
杨氏道:“就是王淑妃的儿子。”
哦,这个标志太明显,想起来了!
容尚书恍然大悟:“原来是他!他要是活着,朝局或许不至败坏……”
前朝王淑妃,值得写进列传里单开一篇的人物,出生卑贱,原是张婕妤的婢女,被皇帝看中之后,一路蹿升,反而跃过了原本的主人。出身不高,翻身之后却极端的奢侈、嫉妒,皇帝就吃她这一套,为了她废过太子,把皇后活活憋屈死。张婕妤也被贬去给皇后守陵。
皇帝想封王淑妃做皇后,遭到了大臣们的反对,当时容尚书太年轻,还不到出仕的年纪、没有参与,但是容尚书已故的父亲当时可是坚定地站在了王淑妃的对立面的,然后被罢官。但是王淑妃终究没能做成皇后,于是皇帝转而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