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面具掉了

戚施醒来时是在一个山洞里，山石壁上嵌着一颗照明用的鲛人珠。

他盯着那鲛人珠，眼睛一眨不眨，似乎是看入了迷。渐渐地，他的眼中显出疑惑来。似乎是为了赶走疑惑，他低下头，闭上眼。莫约一盏茶后，他又睁开了眼。

那颗鲛人珠还在。

他转头四处望去，却见山洞除他之外，空空如也。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左手手腕。看了一会儿，右手握住了左手手腕。

除了凉外，还是凉。

他嘴角微微挑起，渐渐显出自嘲弧度来。这时，洞口忽然传来脚步声。

他猛地抬头去望，看到迟槿从外间回来，往日看来普普通通的弟子服此刻竟白的有些刺目。

他连忙收回了视线，假意轻咳两声，然后便有一只棕色牛皮水袋递到他面前。

“病了？”迟槿声音清清冷冷的。他并不等戚施回答，接着道：“也难怪，鬼域森寒气重，你才升入炼气二期，抵御不了也正常。”

戚施没有抬头，低声道：“师弟惭愧，牵连师兄了。”

迟槿摇头，淡淡道：“错不在你，无需自责。”

在储物袋中挑挑拣拣，迟槿拿出了几道黄符，用朱砂笔划了几道，又拿出三两灵石摆在二人身边。期间，戚施一直盯着他的手看。

迟槿注意到他的视线，以为他是好奇，便解释道：“布个防御阵，好抵御鬼域森寒之气。”

说罢，放上最后一颗灵石。

方才还刺骨阴冷的山洞忽然间春暖花开般，变得暖融融了。

“师兄。”

迟槿抬头，“何事？”

“多谢。”

迟槿看他一眼，转过头去，没多久回头，忍不住又看一眼，发觉真的不会再因戚施面上斑纹心生抵触时，心道：“我用一条命冒险，成功叫戚施不再讨厌我了，真是可喜可贺……才怪！”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当初为什么会脑子一热，什么不想就握住了戚施的手腕。但事已至此，再考虑那么做的原因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疑惑了不过一秒钟，便将这疑问遗忘了。

“我方才出去四处探了探，一眼望去全是岩石。御剑飞行了数十里，周围景致没一点儿变化。若是寻常人，恐走不出十步，便可能失了方向。若非我早先在山洞门口布下传送阵，轻易回不来。不出意外的话，这里该是百步岭。”迟槿顿了顿，“为安全起见，在你我二人寻到出路前，一起行动。”

百步岭，设在人界与鬼域交界处。无人知其长宽。它是鬼域结界之一，用来防止鬼魂逃回现世。鬼魂步入百步岭范围，若其想回现世，无论走的多远多累多久，都走不出去。但若其只是无意踏足，只需闭上眼走上一百步，不管闭眼前是朝的哪个方向，睁眼后都会回到鬼域。这便是百步岭的由来

迟槿方才在外面探路时，闭眼试过，没用。料想那规则只对鬼魂有用。

倘若他们足够幸运，遇上一只误入百步岭的鬼，很快就能进入鬼域。虽然他并不知道鬼域是否安全，但起码比这里强。可惜这种假设的几率只有百万分之一。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毕竟这百步岭再厉害也是个阵。只要是阵，总有破解的办法。

虽然迟槿一点也不认为他能以筑基期的修为破解这个在鬼域存在了数百年的阵……

不过总要试一试，谁叫他身边还有个有主角光环傍身的戚施，虽说戚施前期只有受虐的份儿……

这边胡思乱想，就听到戚施叫他：“师兄。”

迟槿抬头看他，示意他说下去。

戚施便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包糖炒栗子，“这是我在集市上看到的，路上都叫我剥好了。”

迟槿有些好笑，推手拒道：“你自己留着吧。我虽被压了修为，但好歹还在筑基期，无需进食。”

戚施却执意举着那渗了油的牛皮纸包，眼睛黑而纯粹，“师兄虽已辟谷，但此处没有半丝灵气。师兄你与其拿不多的灵气强撑着，不如保留实力。”说道这里，忽然背了过去，耳朵有些泛红，“师兄不必顾虑我，我当时把摊上的栗子全买完了。”

迟槿不再推辞，接过那包栗子打开牛皮纸，往嘴里扔了一个，道：“多谢。”心中却想：“这孩子是有多爱吃糖炒栗子？为什么修真界散修集市上会卖人间的糖炒栗子？”看戚施耳朵，又想：“怎么还红了耳朵？难道是羞的。”

心中好笑，便调笑道：“你自己将摊上的栗子都买下了，旁人想吃，要去哪里买？”

戚施摇头：“卖栗子的是误入市集的老汉，他的栗子没有人买的。”

迟槿点点头，道：“那老汉是不是灰白头发，衣着破旧，满目沧桑，因周遭奇异之象恐惧无比？你于心不忍买下全部栗子，把老汉送出集市。路上偶遇那魔修染墨同你搭话——是也不是？”

戚施沉默片刻，道：“师兄怎么知道的？”

迟槿道：“猜到的。”

善良的男主见到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穷苦老汉，兜中又有灵石银钱，自然忍不住帮一把。然后这个时候呢，就会有小攻透过他丑陋外表，看出小受善良美丽心灵——都是套路。

他靠在岩壁上，后脑枕着手臂，有些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