搂草打兔子
任静夜叽叽喳喳的声音传入颜顷的耳朵:“小姐姐你放宽心,就当来我家积累工作经验了。”
任静夜一本正经:“不论是许妈还是张婆婆都是手脚麻利、经验老到的一把好手。你跟着她们好好学,从我这里出去,我给你满分好评,就很好找工作。总有一天你能成为行业顶尖,让别人叫你赵妈的。你要有信心。”
小妇人面露尴尬,显然她是不希望别人叫她“赵妈”或者“赵婆婆”的。哪个双十年华的俏姑娘,会有这种希望呢?
任静夜看到颜顷,向他打了个招呼。颜顷走上前,问他道:“你招人呀?”
任静夜点点头。颜顷趁势问道:“你在哪里招的?”他好去摸排摸排。
“路上有缘遇到的。”任静夜回道,“我看她就是一个善良的人。她不知道去哪儿找工作,刚好我要找个丫鬟撑撑场面,我就雇她了。省得我租驴子去牙行。”
“你可真善心。”颜顷讽刺。任静夜脸皮厚,根本听不出讽刺,直接应下了这份“赞美”。
颜顷跟着这两个人走进隔壁宅子。进门后,颜顷对任静夜说道:“我想和这位姑娘单独说一些话。”
任静夜微微皱眉。他斜眼上下打量了颜顷几眼,颇有探究。颜顷被他这怪模怪样地瞅了两眼,十根汗毛至少竖起了两根。
任静夜没有立即答应颜顷,而是征得了小妇人的同意后,才朝两人摆摆手让他们自行处理,而他自己去书房温书去了。论刻苦,任静夜是不输给旁的莘莘学子的。
小妇人神情紧张地盯着颜顷。颜顷领着她走到后院一个角落。确认无人后,颜顷向小妇人拱了拱手:“开封府捕快颜顷见过兖国公主。”
小妇人下意识摸向脸颊。她惊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她确实就是失踪三天的兖国公主。三天前她做出抛弃身份的决定后,于今天清晨被堂兄赵明玉派人扔在汴京的大街上,然后被任静夜捡了来做工。她没想到,还没正式开工她就被人认出了身份。
颜顷笑笑,回道:“殿下脸上这张皮子,做工粗糙,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你如何猜到我是兖国公主……哦,你在诈我。”小妇人苦恼地跺了下脚。又顾忌身份,赵福康连忙端起公主该有的礼仪风范,像刺猬竖起满身的利刺,问道:“你是要将本宫抓去领赏吗?”
颜顷听出赵福康话音中的丝丝颤栗。这位公主显然在色令内荏,其实她害怕极了。而今,汴京城已经传遍,兖国公主出嫁后,一直被驸马母子磋磨。
颜顷见过不少这样的事。府君观相邻的桃李村不是世外桃源,婆媳姑嫂夫妻……种种矛盾日日可见。夫家虐待媳妇的很多手段,颜顷都有耳闻。他曾经伸出手去帮忙,可惜愿意让他帮忙的很少,倒打一耙的也不是没有。
颜顷不禁同情起眼前这个女孩。同时他又庆幸,这位大宋的大公主还知道反抗这种虐待,而不是甘伏于命运,自怨自艾。
颜顷开口问道:“公主能否告知,那日掳走你的,究竟是人是鬼?”
赵福康回忆了一下,摇摇头说不清楚。她说话时,眼神忽闪了一下。颜顷知道她在撒谎,心下有了判断。
颜顷说道:“公主不介意的话,我给你重新做一张皮子吧。”
赵福康面露讶异,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兖国公主心中的忐忑被这句话抚平。赵福康不禁疑问道:“你不抓我吗?”
颜顷温和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兖国公主向面前的小捕快,感激一笑。
颜顷找出易容用的工具。他仔细端详了兖国公主现在的面容,重新制作了一张面具,为她戴上。
兖国公主摸了摸重新上脸的皮子,感叹道:“你的手艺真好,用手摸都摸不出异样。”
颜顷笑了笑。他的师兄姐中,属三师兄所学最庞杂,堪称全才。辛追月学得杂,却没有一样是学得粗糙的。
颜顷从小跟在三师兄身后,三师兄学什么他就跟着学。他年岁小,若是学不会,三师兄就教他,让他学会。用三师兄的话说,就是“技多不压身”,免得“技到用时方恨少”。
颜顷这一手易容术就是跟着三师兄学的,比辛追月差一些,用来混肴视听绰绰有余。非辛追月那样的易容高手,绝对发现不了。
向兖国公主告退,颜顷走出任静夜的宅子。
颜顷仰头望了一眼碧蓝的天空,眼中掠过一丝疑惑。他摇了摇头,向自己家走去。
当天夜里,颜顷换上灰色的夜行衣,越墙跳进隔壁的院子。颜顷在任静夜的书房外停留了一会儿。任少爷正在刻苦攻读,增进学业。颜顷唇角弯弯,转身离开。
颜顷一路来到八清宫,伏在围墙上,照例将灵力释放出去,了解八清宫的分布格局。他刚放出灵力,忽然一道白影,从二进西耳房中飞掠而出,飞快地向西面而去。
颜顷瞬间跟了上去。开始两人距离极远,渐渐颜顷追赶上去。离得近了,颜顷就将白衣人的背影瞧了个清楚。
颜顷心道,这就是搂草打兔子了,前面跑的不是三师兄,还能是谁呢?
颜顷正这么想着,前面跑的白衣人忽然顿住了,转过身来。确实是辛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