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利之间
“少主?少主?”
模模糊糊的声音灌入耳膜,如清风吹散和软的春,婉竹屈膝跪在榻前,看着少主睫毛颤颤隐有醒来的预兆,声音放缓:“少主,该起床了。”
陆漾不得不睁开桃花潋滟的眸,俏脸绯红,一眼看得婢女们失了魂。
短暂的迷茫过后她撑着双臂坐起身,婉竹急忙拿来隐囊垫在她后背,方便她靠得更舒服。
另一婢女捧着茶盅上前,伺候少主漱口。
半宿的痴缠梦,陆漾喉咙干渴,唇齿埋着惹人脸红心跳的沙哑,唇瓣沾了水,水色与唇色相得益彰,衬着那张刚从情.欲里消停下来的脸庞格外清柔。
陆小少主生来一副具有欺骗性的柔弱相,茶盅放回托盘,又有婢子端来一盆鲜牛奶放在她脚下。
陆漾小腿瘦白,裤管自然垂落勾出好看的形,她抬手打哈欠,倦色挂眉梢。
梅贞不言不语抱着她的脚放进装满牛奶的木盆,牛奶泛起一股奶香,没入陆小少主玉白的足。
以牛奶足浴不仅能缓解足部疲劳,还能养护肌肤。长年累月的滋润,陆漾的脚和手一样柔滑漂亮。
外人引以为豪奢的举动落在陆漾这儿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她是真正金尊玉贵里养出来的凤凰,难得没养得娇气,打这点就看得出来老夫人在教养儿孙上甚是用心。
梅贞、秀兰、婉竹、菊霜,四人是少主屋里的一等婢,有一等自然有二等、三等,林林总总算下来院里少说三四十号人,不论她们对陆漾抱着怎样的想法,能教老夫人放心她们守在这院,起码忠诚。
陆漾看了眼天色:“外面出何事了?”
婉竹轻声道:“老夫人在责罚陆管事他们。”
偏院,管家手持软鞭一鞭又一鞭地打在家生子的脊背,打得衣衫破裂映出血痕。
圆脸管事跪在地上。
太阳初升,老夫人轻掀茶盖:“我打你,你可怨?”
一语吓得一群人苍白了脸。
陆茂只觉老夫人这话比鞭子抽在身上、盐撒在伤口更疼,他额头顶着汗:“我们的命都是陆家给的,没护好少主,我等有罪,岂能有怨?”
“好,看来你们还是知事理的。”老夫人垂下眸子,管家软鞭高高扬起。
拿着陆家丰厚的薪酬,大难临头竟弄丢了主子,少主仁厚不与之计较,老夫人却远不是不计较的人。
陆漾是她的嫡孙,是陆家的现在和未来,谁动陆家,那简直是老寿星上吊,活腻了!
于情于理陆茂一行人都是天大的失职。既然失职,就要罚。
“这样啊……”陆漾轻叹:“那就罚罢。”
梅贞闻言撩起眼皮看她:“少主不去拦了?”
“原本是想拦的,但想了想,不该拦。”
“怎么个不该拦?”
屋子里的婢子七嘴八舌完全是看主子好脾气,陆漾笑了笑。
四婢面面相觑,梅贞纤长的十指探进牛奶为她按摩脚底穴位,秀兰抱了没睡醒的猫儿来取乐,婉竹变着花样配合,菊霜是四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刚满十七,跳到少主床上为她揉捏肩膀。
被伺候舒服了,陆漾摸了把猫头,吐字清润:“没规矩不成方圆,祖母有祖母的法度,于她而言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可我不仅仅是她的亲人,还承接陆家今后的运数命脉。
“我不通武艺,自然需要底下人尽心,底下人不尽心,鞭子落在他们身上,若是喊冤,便是不明情理了。”
她不能有失。
退一万步想,假使那个老婆婆没将她扔进破庙而是一刀了结她,祖母该如何?陆家该如何?依附陆家存活的大大小小商户又该如何?
总要有人平息祖母的后怕和怒火。
也总要有人震一震那些人懒散的心神和筋骨。
陆漾心眼里明白,估算着时辰动动脚趾,梅贞取来软巾细致地为她擦干脚。
四婢守在净房外等着少主沐浴出来。
沾了春.液的小裤被扔进装脏衣服的竹篓,偷偷羞赧一会,陆小少主迈入浴池。
两刻钟后,婢子们看到的是一身清爽、风致绝佳的女郎。
“走罢。”
陆漾率先出门。
可以罚,不能罚得太过。
祖母唱黑脸,她若不出面唱白脸,也太辜负老人家心意了。
陆少主一露面俨然成了陆茂等人的救星。
老夫人眼神嗔怪,算是给孙儿面子,递了眼色过去管家客客气气收好软鞭。
这顿打她希望陆家所有人都记在脑子里,刻在心上。
陆家给他们安身之所,赐他们衣食无忧,每个为陆家卖命的人不仅他们个人,连同他们祖祖辈辈甚而没出生的子孙都在陆家荫蔽之下。
陆家拿出了诚意,他们就得用一腔热血,必要之时更得用性命护得她宝贝凤凰蛋无恙。
“陆叔,起来罢。”
陆漾亲自将人搀扶起。
陆茂去了半条命,忍疼笑笑。
好在老夫人这顿打把他们打醒了。
顺风顺水的日子过久了,都快要忘记他们生是陆家的人,死也得是陆家的鬼。
陆氏一门祖祖辈辈的道义、恩情、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