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65章
意思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这话一说,突然发现沈昭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看向她的目光更加不友善……
她忙把思绪敛回来,继续道:“贺昀好歹是从教坊里出来的,从前又备受追捧,怎么会眼皮子这么浅,把自己栽在一个物件上,而且偷了东西不跑也就算了,还单单藏在自己房里,等着人去抓似的。”
“可偏阖府上下都知道,母亲最讨厌底下人背着她干些偷鸡摸狗的事。福伯不愿担这干系,当时就打算把贺昀撵出去。婳女知道了事情原委,求到了我这里。她说贺昀是个老实人,平日里为人最是和善,而且他们是同乡,她不忍心看着他就这样被撵出去。”
“若是这样被长公主府里撵出去,教坊那边是断断不敢再收的。一个漂亮的郎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又只会鼓瑟吹笙,流落到外边,还不知有什么等着他。我本来顶讨厌母亲蓄养在府里的郎君,可听婳女这样一说,也觉得他挺可怜的,就在福伯面前说了句好话,把这事摁下去。事后又让福伯给他单独收拾了个小院搬进去,不让他跟欺负他的郎君住一块儿了。就是这样。”
瑟瑟偷偷觑看沈昭和母亲的神色,又补充道:“后来贺昀得了母亲的喜欢,常侍在侧,他来向我道过谢,隔着道门扇对我说,将来若是有得着他的地方,让我尽管开口,就全当他报答我。”
“我自小便害怕母亲,心道有这么个人替我送个信,掌个眼也挺不错的,就答应了……”
这便是她与贺昀全部的故事,甚至有些细节她自己都记不清了,而全说完也不过寥寥数语。
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白天在公主府里,贺昀为什么要帮她,是他没弄明白事情有多么要紧,还是当真不怕死。
一时心绪复杂,静默之下,她想起了前世贺昀的结局。
若记得没错,前世贺昀追随了母亲十多年,最后陪着她流徙南郡,陪着她一同饮了鸩酒。
那是因为前世没有今生这一段造化,事情发展到如今,只怕今生就算贺昀想去饮那杯鸩酒,也饮不上了。
要不自己无能,护不住他。要不他命大,通过这场波折,因祸得福,能得一个海阔天空,从此远离长安,远离名利场,做回他自己,而不再是长公主府里的贺郎君。
一定要护住他。
瑟瑟暗中下了决心,打起精神,抬起眸子,看向母亲。
“您若是不信,可以去问福伯。”
兰陵默了片刻,将锋芒敛去,温和地看向瑟瑟,声音中带了几分诱哄:“好,姑且就当你说得是实话,事情也可以就这么过去,把贺昀交出来,我带回去,母亲便不与你计较了。”
瑟瑟下意识摇头。
她了解自己的母亲,若要交出贺昀,那便是要他的命。
她迎上母亲的目光:“女儿并不知贺昀在哪里?”
话音甫落,一声钝响,兰陵扬起手掌,狠拍向手边凭几。
瑟瑟被震得一个哆嗦,暗藏求助意味地看向高居御座的沈昭,却见沈昭正看着她母亲,额间皱起几道纹络,面带思虑,目含精光。
又不知被他看出了些什么。
瑟瑟挪步走到沈昭身侧,轻揪了揪他的银锦衣袖,沈昭掠了她一眼,开了口:“既然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姑姑也别生气了,说到底是那个乐人自己不懂事,也怪不得瑟瑟。天色已晚,到了摆膳的时辰了,不如姑姑留下,和朕一同用。”
兰陵坐得稳稳当当,唇角微勾,透出几分鄙薄:“事情都清楚了么?陛下如今可真是能干,不光能运筹帷幄,暗度陈仓,还能说动臣的女儿一起来骗臣,当真是对帝王心术无师自通啊。”
她厉害,言语犀利不饶人,却忘了如今帝座上坐着的不再是她那个平庸的皇兄,而是锋芒正盛的新君。
沈昭淡淡一笑:“姑姑这是说得哪里话?朕命人处置的是混进建章营里的细作,那与姑姑何干?又何需瞒着姑姑?至于瑟瑟……”他柔情深隽地握住瑟瑟的手,含笑道:“朕将她放在心里,不愿拿宫规约束她,才全了她的孝心许她常回公主府侍奉娘亲。若是这样让姑姑心里不快了,那朕以后就管着她,不叫她回娘家就是。”
他字字句句绵软客气,又藏着密匝匝的针,把兰陵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待她反应过来,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头狼已经长大了,会来咬人了,而且狼牙尖利还淬着毒,一不小心让他咬住就别想轻易脱身。
自先帝死后,兰陵太过得意了,觉得局面尽在掌控,渐渐失了防范,却没想到,如今龙椅上的可是个厉害人物,绝非她皇兄那个废物能相提并论的。
多年的厮杀磨砺出了坚硬且冷锐的心性,令兰陵迅速冷静下来,她可不能动怒,因为动怒会让人失去冷静,会让脑子不清醒。
不就是几个细作,那有什么要紧?要紧的是贺昀,她一定得把这叛徒找出来,不能让他落到沈昭的手里。
平静下来,兰陵慢悠悠地起身,半是玩笑道:“臣几时说过不喜欢瑟瑟回家?那是臣的女儿,陛下可不要挑拨离间。”她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继续说:“天色不早了,臣就告退了,瑟瑟,过来送送母亲吧。”
沈昭紧攥着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