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狂士楚歌
,和其他自恃其身份的人一样对曹操有偏见,那最后可能的便只有一个原因。
——因为胁迫。
纵观古今,最为屡试不爽的“胁迫”,就是捉了家人,逼得本人就范。
其中有几分豪赌与蒙猜的痕迹,但最终他的猜测并没有错。
依照史书春秋笔法的痕迹,早在渡河前,沮授便已对袁绍失望透顶,请求离去。若非袁绍硬按着他不让他走,沮授早已一走了。他对袁营的感情,早已在另一派系的恶意中伤与袁绍越演越烈的猜忌与冷待中被耗了个精光。他真正的心结,不是“生是袁绍人,死是袁绍鬼”的决绝,而是他远在邺城的家人。
如果他改投曹操,以袁绍对他的猜忌,说不定会认为他早就与曹操勾结,故意泄露军/情,这才导致袁军大败。
而若是他宁死不投,反而被曹操的人杀死,袁绍就会知道他沮授从来没有背叛袁营,拿己方的情报向曹操示好。那么袁绍或许会对他心存愧疚,他的家人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在“自己活”与“家人活”之间,沮授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郑平救沮授的起因是因为与郭嘉的赌约,但到后来,便只是顺手为之,不想看到这种二选一的悲剧。
几日后,李进带着沮授的家人回到曹营。沮授放下了心中的牵挂,为了自己,也为了家人的未来,他郑重地向曹操表达了歉意,在获得曹操的谅解后,正式加入曹营,成为幕僚中的一员。
既然已成了自己人,那么有些问题,一些徘徊在心中的不解之谜,便可以大胆地询问。
沮授便向曹操的其他谋士问出了心中困惑了很久的问题。
“那一日……引得袁军上下不得入寐的排箫声与啸声是怎么回事?”
沮授所问的谋士正是看起来没什么架子,最好相处,又曾与他有旧的郭嘉。
郭嘉在听到沮授的问题后,面上的弧度略微僵了僵。哪怕知道那人已经离开曹营,他还是戒备地左右环顾,确定无人后才凑近沮授道:“那是来自鬼神的恫吓。”
沮授:“……奉孝切莫与我开这等玩笑。”
郭嘉摊手道:“虽非鬼神,却比鬼神还要丧人胆,可止小儿夜啼。”喷到你不敢哭。
沮授却是越听越糊涂:“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嘉不再卖关子:“这就要问救你的那一人。”
沮授略觉惊讶,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是祢令史的杰作?那么‘本初诗’……”
“亦是他的杰作。”郭嘉拍了拍沮授的肩,对这个曾经的旧识进行了人道主义的提醒,“所以,别惹他。”
然而祢正平的可怕之处,不仅仅在于排箫。
虽然因为“本初诗”而对郑平这位救命恩人刷新了认知,但沮授此刻仍未意识到郭嘉话中的严重性:“奉孝多虑,祢令史于我有救命之恩,自当敬重以待。”
郭嘉见沮授没能意会,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希望他日后不会受到更大的刺激。
同一时间,郑平乔装改扮,独自回到族中。
他敲开了一户人家的门。那户人家本以为他是请来的医匠,把门开了大半后才意识到不对,再想掩门的时候已经迟了。
郑平身后的部曲提他卡住门缝,他推门而入,抖落袍上的落花:
“叫你们主君来。”
闻讯而来的韩程在见到郑平时一惊,立即行礼:“见过县侯。”
旁边没认出郑平的仆从亦匆忙行礼。郑平摆手示意不必,目光没有从韩程身上移开。
“今日来见从叔,想来从叔已经知晓缘由了?”
韩程满头是汗,他并不理解郑平这话,但因为心中藏了事,被郑平这么一说,他隐隐有了个猜测。
“不知县侯的意思是……”
“从叔家中事忙,不如将那隐婆交给衡,两相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