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婚(6)
春夏之交,天气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是一个极好的时候。
于闵却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痛哭流涕。
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可惜,没人送他最后一程。
他也只能自己为自己哭一哭了。
不多时,于闵却自灵魂深处隐约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
他立时收了眼泪,有些茫然地顺着吸引力的方向漂浮了过去。
飘啊飘,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于闵到了引力的来源处,看到了一本巨大的黑色的书,但他一眨眼,面前的黑色书籍又变成了一扇黑色的大门,门里漆黑一片,让变成鬼的他感到了心悸。
这不知是书是门还是其他什么的物体上,蒙着沉沉的黑雾。
于闵一到近前,便有一缕黑雾融进了他的鬼体之中。
然后,他的意识便突地变得混沌,浑浑噩噩地飘进了漆黑的大门。
于闵揉着脑袋,从地上站起来。
他皱着眉,脑子里浆糊一样,也没察觉周围环境的不对。
“这,这是哪儿?”沙哑的中年女音颤着声。
谁开的电视?我不是一个人睡吗?
于闵模糊地想着想着,一个激灵,回过了神,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眼前一扇铁栅栏门。
两边的墙上挂满了爬山虎,门后,阴影重重,明明房子的外置也不远,但站在门外竟有些看不出它们的模样。
天空也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能降下雨来。
这是哪儿?我还在做梦吗?
于闵还在茫然。
“闭嘴!都听我说!”
于闵听到年轻的男声,低沉有力,他恍惚地循声望去。
的确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二十来岁,穿着运动装,神情冷漠。
男人见在场的人不再吭声,自顾自地说道:“你们好好想一想,之前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是恐怖游戏,只要通关十个游戏就能复活离开游戏,当然,如果中间死了,那这回就是真的死了。”
紧接着,他声音低下去,但带着明显的焦躁不满,“啧,真是的,每次有新人,都得说一回,还不一定听,麻烦死了,也不知道这次的新人素质怎么样。”
于闵茫然地听着,茫然地看向周围的人。
周围站着八、九个人,有人跟年轻男人一样面无表情,眼神冷漠,有人皱着眉,半信半疑,也有人,跟他一样的茫然而不知所措。
看到有人跟自己一样,于闵神经一松,脑子也恢复了转动。
他不想相信年轻男人的话,又不得不相信。
他记得,自己的确是死了……
在于闵看不到的虚空中,时宴负手而立,看着他被生死簿标记后进入其后的厉鬼空间。
这似书似门的物品,自然便是地府神器――生死簿。
他将地府空间改造了一番,用于招待所有鬼魂。
而记录着所有生灵生前死后是非功过的生死簿,便充当大门兼看门员的职责。
每个鬼魂从这经过时,生死簿都会分出缠绕自身的黑雾把鬼魂自带的罪孽血光和功德深浅量化后显现出来。
这份数据,寻常鬼看不见,只有那些充当地府工作人员的鬼才能看见。
工作鬼会根据鬼魂身上的数据不同,向他们提供不同的服务。
没有罪孽血光的和有功德加身的,直接就会被投进轮回道。
而那些身怀罪孽的鬼,则会进入由地府工作鬼倾情主演的恐怖游戏。
这里面的鬼,有不少是他此前收服的鬼魂。
当今世界,灵气渐无,神佛不存,单靠一个生死簿维持地府的运转,它本身的神力自然不足。
为此,时宴设计了恐怖游戏,既是为了惩戒恶鬼,也是为了以恶鬼在游戏中散发的情绪之力作为地府运转的能量。
凡是厉鬼、恶鬼,都会在失去身为鬼魂的记忆后,以普通人的身份进入恐怖游戏,一次又一次地在存在鬼魂、诅咒的游戏副本里挣扎求存,直至洗清恶孽。
在恐怖游戏里,恶鬼们即使在游戏中死亡,或者通关了传闻中的十个副本要求,但只要他们的罪孽血光不清,生死簿就会抹除他们在游戏里的记忆,以新人的身份再次进入游戏。
·
时宴查看过地府,见没有什么纰漏后,便返回了阳世。
地府空幽静寂,死气沉沉,时宴也不愿多呆在那里。
此时,阳间,夏日渐进,日光和暖。
时宴站在阳光下,露出一个舒适的微笑。
这一世,时宴将大部分精力放在了地府的事务上。
虽然他以神器生死簿为核心重新构建了看似完美的地府轮回系统,但是,没有什么系统模式是真正完美的,他不得不在维持地府的事情上多花费些心力。
当然,他心甘情愿地做这些事情也有自己的目的。
他在掌控地府之时,每一日都在加深对阴阳、生死、轮回大道的理解。
在他离开这个小世界的时候,这个小世界的天道也诞生了。
时宴便毫不留恋将地府事务转移给了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