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145、风云起(三)
运,发了笔小财,赶在陶县房价飙升前安了家。邻居都道他人坏,但着调,常年在外浪,遇到坎了才惨兮兮地回小住。
太岁琴一响会惊动全县,奚平没有碰,只是墙上摘下布满尘灰的胡琴,拉出一声长叹。
胡琴受了潮走调,他也调,呕哑嘲哳处像发出的郁结,喧哗得寂寞难言。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侯爷老了,祖母没了,他那还是幼时见过的姑母也没了。入殓的华服下,是同寻常老妪一样的苍颜白发,他起以前是什么样子,只干巴巴地剩下“像仙女一样”的形容,无凭无据。
若他没入玄门,必也该有妻有儿,被光阴雕琢得目全非了。
他一路粉身碎骨,挣到了九霄云上,看似将生老病死远远甩在身后。而湮灭与死亡的阴云散了,却也无处在。
于长生的修士而言,无常可就是那无处在的“死”吗?
奚平一时手抖,弦子竟崩断了一根,没有灵气护体,给他抽了条红印。便听见门传陶二奶奶依旧嘹亮的嗓门:“哟,老崔,又在哪受了情伤回治了?”
奚平强行定下心神,吐出一浊气,心民间传说果可尽信,什么“弦断就是有音”……扯淡。
崔余甘的妆还没上,奚平就冷着脸冲外喊了一嗓子:“您老可别探,我没穿衣服,长针眼管!”
陶二奶奶“呸”了一声:“要脸的东西。”
奚平失笑,心里郁愤稍减,正要去拿易容匣,便听陶二奶奶在门道:“今日你这胡琴嚎得像让女人甩了,干什么去了?”
奚平顿了顿,回道:“奔丧。”
“谁啊?”
“我姑。”
陶二奶奶“啊哟”一声,先是跟着唉声叹气地说了几声“节哀顺变”,又问道:“先人多大年纪走的?”
听完又道:“那跟我差多,算夭折了。我们这岁数,过了今朝没日,都一样。”
老太太无遮拦,说得奚平心里又堵了起:“胡说八道,没忌讳……”
“忌讳就能死啊,憨,”陶二奶奶“啧”了一声,“日死,今日还能叫活?都跟那帮仙长似的老死,笨石咯。”
奚平倏地一愣,起他曾经在化外炉中悟到过类似的事,而未及领悟,便又匆匆掠过,如今被一只看得懂账本的凡人老太太随道出,却倏地扎进了他心里。
东边另一户邻居听见,忍住叫道:“了得,二奶奶这张嘴……您老怎么又妄议仙长啊?”
“嘿,”陶二奶奶中气十足地笑道,“老娘黄土都埋到后脑勺了,怕他?陶县又没有仙人!”
邻居道:“听听这大逆
145、风云起(三)
道的,您老又上街听茶楼里那帮闲人憨‘辩法’了吧?我跟您说,那都是考上功名的游手好闲之徒,一天到晚辩那些大空,也道找营生赚点钱,娃儿们都给他们教坏了。”
奚平回过神,哑失笑,擦净了胡琴上的灰,他一边紧慢地折腾自己的脸,一边听陶二奶奶和东邻说。
陶县近年事务庞杂,修路盖房、挖沟倒渠……到处都要核算统筹,驻军的人忙过,便雇了一帮识文断字的先生打杂,招了少落魄得志的寒门书生。
书生们忙时领工,闲时便在一些修士看上的茶楼酒馆里闲坐,一开始凑在一起过说些琴棋书画的闲,一次是谁喝多了,拍案叫了一句“谁还是天生爹娘养,那些仙尊们年幼时难道曾尿过裤子”,刹那间,破酒楼里一片死寂……而等了半晌,什么都没发生。
巡街的官兵充耳闻地路过,算账的掌柜都没抬,没有天打雷劈,也没有隔空抽人嘴巴的麒麟卫。
书生们惴惴安了好几天,发现陶县的仙人们非但没有神通,看着还有点聋,便渐渐放开了胆子,什么都敢说了,乃至于后少人是专门冲着陶县的辩法文化的,了规模。若是“名嘴”要,掌柜还会提前把时间和地方留出,贴在菜单旁边公示,到时候会有各地的草报印刷商潜进,等着转述惊人之语。
陶二奶奶经验丰富地点评道:“随便说嘛,有的人说得就挺好,有的人满嘴混账,听多了你就道给谁叫好。依我看,他们都如赵先生。”
奚平把眼皮一黏,眼睛就变了原一半大的三角眼,听到这里一顿:赵檎丹?
陶二奶奶吹起赵檎丹就是长篇大论,说上天文下地理,恨能是女文曲下凡:“……人家引经据典,哪哪版、哪一页都给你说白,怕那些没见识的找着上哪查阅去。轻易开,一开就叫那帮迂腐书生哑无言,你看现在,骂是‘母鸡’的那帮蛋人还敢敢冲他们老娘叫嚣?”
东邻无奈道:“骂什么母鸡,人家说是‘牝鸡司晨’……”
奚平把乱糟糟的假胡子粘好,一弹指,消息便顺着转生木飘了出去。
正打坐的赵檎丹耳边一声轻轻的琴响,便睁眼道:“前辈回陶县了?我正要找你。”
是少数在禁灵之地坚持玄隐山那种“三修三戒”清修生活的,八年,昔日的大小姐背离家国师门、与宗族决裂,同凡人身无异,但禁欲、读书、打坐日课却一样落。并是还修行,那只是挥别过去后,仅剩的根骨,怕丢了就彻底找到自己了。
渐渐的,赵檎丹却发现陶县颠覆了以往的认:开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