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外孙子陈卫华突然间一个人跑来了,兄弟三个又连着几天都往柳槐花家里去,柳槐花家的这场闹剧自然瞒不过这边的两位老人。不过他们也没打算瞒,回来之后柳东睿兄弟三个就跟柳文元和柳婆子详细的说了一遍。
柳文元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说:“就这样吧,分了家两个人能带着孩子把日子给过好就成,来福那小子也算我当时没看走眼。”
这句话柳东睿就不怎么能同意了,心是不错,但到底缺少了份决断,平常生活中估计也是不怎么管家务事,要不然柳槐花心里也不至于攒下那么多的委屈,突然就爆发了出来。可现在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人家孩子都生了两个了,能凑合着过就成了,也不能要求太多。
不一会儿刘文元又小声感叹了一句:“说到底,还是饥|荒给闹的,人都没了人味儿。”
林谷雨心说可不就是么!人常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其实“百事哀”这种事儿还真不是完全局限在夫妻关系上,母子、兄弟、姐妹等等只要是跟“贫贱”两字扯上关系,那基本上是哀的多而乐的少。
要随便搁一个物质丰裕的年代,都不至于因为孩子吃的一点口粮闹出这样的笑话,大约陈家老太太也是觉得自己站不住理儿没脸,柳槐花娘家一去人连面儿都不敢露,那边大队长一开口一个磕巴都没打就妥协了。
但这回柳婆子可没那么通情达理能体谅了,她就这么一个闺女,以前也是很疼的,想到自己闺女在婆家受了那么多委屈还不敢回来说,就气不打一处来,气呼呼的把陈家的老太太给骂了一遍,心里头的那股郁闷劲儿还散不了,就又在村子里头各处去摆理,一时间这件事成了柳河大队今年寒冬必提及的娱乐话题。
不过,很快,这件事就被另外一件事带来的风波给盖了过去——柳河大队原饲养院现养殖场里的牲畜死了一小半。
事情的起因就是有一天全喜他娘路过养殖场,看见原本属于自己家的小牛爬在地上奄奄一息,她趴在牛圈外墙上嚎啕大哭,惹的周围几乎人家还以为谁家老人去世了呢,跑过来一看,才发现这一回事。
九年的时间,全喜家那头刚买回来时又瘦又小的小牛犊,渐渐长成为膘肥体壮、踏实耐劳的青壮耕牛,每次上套后劲头十足,摆出一副攻无不克的架势,为全喜家立下汗马功劳。
收归集体后,它的生活条件比之前还好,不但全喜娘经常给它喂草料,连饲养员都对它格外的青睐有加,时不时的给它弄“小锅饭”,喂的它皮毛发亮,眼睛炯炯,可以说在柳河大队全部牛里面都能排到前列。
这头“牛霸”在临近春节的时候,突然就死了。
它并不是暴病而亡或者突发意外死亡,相反,它的死亡过程非常的缓慢,大约经历了一年半的时间,终于在1960年到来之前,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死的时候瘦骨嶙峋,浑身只剩下一个巨大的骨架子,外面覆盖着一层暗淡无光的牛皮。
耕牛是生产队的宝贝,社员们对于明年还是保佑幻想,想着旱灾过后总会有风调雨顺的时候,哪怕现在有了拖拉机,种地还是离不开牛,所以哪怕社员们在青黄不接饥饿难耐的时候都不会想到宰牛充饥。
所以,全喜家的这头“牛霸”是活生生饿死的。
它并不是个例,一同饿死的耕牛和骡子超过了半数,剩下的另一半精神萎靡的趴在圈里泥地上,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赵小果就劝她:“全喜娘,你快别哭了,那么用劲儿哭一会儿肚子就该饿了,又多费家里的粮食。”
“是啊,全喜娘,可别哭了,要说咱们队里的牲畜熬到这会儿才死算不错的了,俺娘家那边大y进吹的产量好几万斤,为了交公粮连明年的种子粮都个交上了,社员们的口粮也交上去了一多半,俺娘家今年就分了十来斤的红薯,社员们饿的受不住,没等入冬就偷偷把那些牲畜全给杀了吃了。”
全喜娘也知道这事儿不能赖饲养员和生产队,现如今人能有口吃的不饿死已经算不错的了,大队再没那么多粮食和私聊来养这些牲畜了。
“可是俺忍不住的就想哭,俺家的小牛它通人性啊,只要套上套,它就自己知道该干活啦,从来都不需用鞭子抽的·······”
“······都交到生产队半年了,有好几回它拉完犁回村子路经俺家门口还别着头往里走呢,饲养员怎么拉都拉不走,后来还是全喜牵着它才肯走的,就跟自己家的孩子似的·······”
被社员们叫过来处理事情的林谷雨,听到这些沉默不语,她无比的能感同身受,动物养的久了,很容易培养出感情,不但人类回觉得难舍难分,动物也一样会。
现场不少人眼睛都酸了,谁家都养过牲畜,看着那些个牛驴骡子在圈里毫无生气的样子,心里疼的直抽抽,那也没办法,谁都没办法。
柳光耀大病痊愈之后,变得比之前更加的沉默,但是他有一些东西他又不太坚持了。
“把这些饿死的牲畜处理一下,看看还能有多少肉和内脏,还有骨头,平均分给社员们吧。”
柳文明“唉”了一声,不确定的问:“还有两头牛、三头驴和一头骡子看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