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除夕1
转眼就到了大年三十这一天。
年三十早上,天还没亮,柳东睿就起了。
按照村里过年的习惯,今儿早上得去给坟地里给祖宗们烧纸钱上坟,放上几个二踢脚和一挂鞭炮,恭恭敬敬地磕上几个头,才算是把祖先请回家来过年了。
上坟只限男性子孙,女人是没有上坟烧纸钱的资格的。
农村的坟墓分布的很分散。农村里人死后,讲究入土为安,落叶归根,都是土葬。一般家里有人去世,都是葬在自家地里或者葬在死去的爹娘身边,没有集中在一块。但不管埋的有多么远,只要是同姓的,不论关系远近,这一天一般都会所有的坟上烧上几刀纸。
柳河村里,柳是大姓,要烧的坟多,需要很早起来。
林谷雨从被窝里抬起身,看见柳东睿正往身上套棉袄,
“你接着睡吧,天儿还早着呢!”柳东睿转身,看到她整个肩膀路上外头,忙说。
林谷雨朝外看了下,天还黑着,的确还早,也就不打算立刻起了,“你记得草鞋里面穿上棉鞋啊!数九寒天的,麦地里水汽大,光着脚穿草鞋围着村子绕一圈非得生病不可!”
林谷雨说这个是有缘故的,她印象里,往年年三十早上去份上烧纸,村里的男人怕弄脏暖鞋,都是光着脚穿双草鞋,烧完纸钱回家来,一个个脚都冻僵了!
柳东睿自然也记得这事儿,“我知道了,肯定穿棉鞋的,放心睡吧!”
“你跟谁一起去?”
“我去老屋,跟爹,大哥和东方一起去,你不用操心了,快躺下吧,再冻着了。”
林谷雨脑子迷迷糊糊的,想了好一会儿,柳东睿鞋子都穿好了,她才问:”那啥,你脑子里记得改怎么弄吧?烧纸是大事儿,不能出错,你要是不记得了,就看着爹和大哥怎么弄,不知道怎么说就说小声点,有那么个意思就成。“
柳东睿一脸无奈,伸手把她推倒,”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别瞎操心,我应付的来。“
嘱咐完这些,想想没啥别的事儿,林谷雨又埋头睡了个回笼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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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完回笼觉醒来,太阳才刚刚露头,林谷雨给大灿和二
灿穿上了今年新做的罩衣和罩裤,还有新棉鞋,两个孩子见了新衣服,高兴的不行,母子三个收拾妥当了,就锁了院门去老屋帮忙。
柳文元,柳东明,柳东睿和柳东方几个去坟地里烧纸钱还没回来。
柳婆子正在熬面糊。
年三十早上要熬稀饭糊糊,充当胶水,用来贴年画和门钱子。
这时候的年画很有时代的特点,一般都是以生产发家啊,丰收啊为主题的。
老柳家今年买的年画就是生产发家的彩色年画,年画上一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里头鸡鸭鹅满院子跑,有一个牛圈养着一头肥壮的老黄牛,老黄牛边上还跑着一只黄羊,旁边还垒着一个半人高的猪圈,三四头大肥黑母猪带着十几只小猪仔,一家子人正各司其职的在喂养,画纸上满满都是生产发家致富的感觉。
门钱子有好几种颜色,剪成传统的福禄寿喜财的样式。村里人一般都贴在窗棂子和门的最上边,风吹过来,飘的五颜六色的很是好看。
柳婆子熬好了面糊,喊小军,“快去看看你爷他们烧到哪了,快回来了不?”
小军想着能捡几个二踢脚玩,答应一声就跑了出去。
等了有半个小时,也没见人回来,连小军都没有踪影。
柳婆子左等右等不见人,嘴里嘟囔:“这个小军,肯定又是出去捡炮仗去了,贪玩儿的很。”
太阳已经升到了窗户那么高,估么着得有□□点了。
林谷雨看大灿和二灿和二灿老早就起来,这会儿估计饿的饥肠辘辘的了,看上去蔫蔫的。她问柳婆子:“娘,要不把爹和大哥东睿他们几个的饭先留出来吧,雪化了麦地里没那么好走,不一定啥时候才能回来呢!咱们吃完先把门画门钱贴了吧,小英和二灿都不经饿。”
柳婆子犹豫不决,柳谷雨又添了一把火:“不然,啥时候才能放拦门棍呀!”
柳河村大年三十这一天,每一家门前都要放上拦门棍,据说这样就能把财气拦在自己家里,所以放拦门棍得赶早,中午之前必须放上,不然接下来的一年都要破财。
是的,林谷雨发现,这里不仅离她的老家位置很近,而且,风俗习惯也很相似,过年的习俗很大程度上都一样。
过年期间只管弄好吃的,越多越好。今年老柳家的猪卖给供销社卖了个好价钱,在村里割了5斤五花肉,有3斤前几天剁吧剁吧包了大菜肉包,猪油渣和着红薯粉大白菜,香的哟!
早饭吃的就是新蒸的圆圆的大菜肉包,包子蓬松暄软,红薯粉劲道,猪油渣喷香,白菜吸满了汤油汁儿,别提多好吃!柳谷雨吃了两个,孩子们则是一人一个。
正喝着稀饭呢,柳文元着纸钱筐子进了门,后面跟着柳东明三兄弟,还有柳明军。
几个人上身的衣服还好,下半身膝盖往下,几乎全湿了,鞋子上沾着黏糊糊的泥巴,裤腿上也没能避免。
柳文元把篮子放下,喘着气说:“今儿个地里头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