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
他想要天边的月也有人愿意穷尽所有为他摘下。没有人能将不美好的词语落在他的身上。他们只在后悔今日带来的珍宝不够稀有贵重,今天的衣着不够得体精美。
他们想要日日见到离月。
他们甚至在心底责怪英国公先前将人遗弃在外十六年太过冷酷绝情。
如果是他们,必将离月视若珍宝。
不过看英国公如今的态度,必然也是对离月溺宠非常。
但现在没有人会奇怪或猜测有什么阴谋。
这样的人合该被珍惜地捧着。
离月跟着英国公认了一圈姻亲,终于看见自己今天最想见的人。
他亲亲热热叫了声:“舅舅!”
穆州今日穿深蓝色长袍,因为才从边关回来不久,他皮肤微黑,眉角带了一道入骨的刀痕,那是一道致命伤,差一点就戳进他的眼眶。
尽管他打扮同多年前还在上京时没有两样,但无论是将衣袍撑起弧度的肌肉、还是眉眼间挥之不去的淡淡血煞气息,无一不表示面前的人是镇守边疆、手中沾着无数敌人热血的将军。
此时这位即便带着自己的兵深陷包围圈也能十分冷静去评估生路的将军,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离月挽着穆州的胳膊,只觉得这位舅舅的手臂是真的比他卧房内的黄花梨木椅还要硬几分,这让他觉得有点不舒服,不过为了和穆州多多亲近,他还是忍耐下来,即便穆州不说话,他也能自己聊下去:“舅舅,外祖父身体如何?”
他眼底带着真切的关心,毕竟在他心里,外祖父是宗室王爷,那必然是他的一座靠山:“很严重吗?以至于今天来不了?”
少年还未及冠,身量未足。还在生长中的骨肉,同穆州这样刀剑中磨练下来变得坚硬如铁的成年人完全不同,是有些稚嫩的软的,他贴着穆州,让穆州呼吸都不敢过沉,仿佛不用多大力气就会让尚在成长中的少年的骨头折断。
这让穆州想起他曾在一次与外族交战大胜后,收拾战场时看见的,停在血泊中的蝶,它薄如蝉翼的翅膀因为一滴血而轻易破碎,奄奄一息。
但与此同时,少年分明十分有礼亲密的一声声舅舅,也不知为何,让穆州心底有些压抑烦闷。
他将这些情绪按在心底,凌厉的面部平静,眼底带了浅淡的柔和:“他好多了,在家中养病,不用担心。”
离月松了口气:“我还以为外祖父不想见我。”
穆州的父亲被塞了一个女儿,的确没有多开心,对离月感觉也平平。
甚至他是一位十分守礼法规矩的老学究式的人,故而只娶了穆州母亲一人,也因此穆州知道他对离月甚至是有些厌恶的。
老王爷的身体并没有病到不能来参加宴会的程度。
只不过是他不想来。
穆州也能看出离月的忧虑。
这忧虑在此之前确有此事。
他有些生涩地抬手,轻轻抚了抚离月的额发:“不用担心,他见到你,一定很喜欢你。”
没有人能在见到离月后,继续厌恶他。
穆州很快放下手,垂在身侧后,他的手不自然地蜷了蜷,过于美丽的少年连头发都如云一般轻软,穆州甚至怀疑自己手中因为常年握兵器而起的硬茧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离月本想继续和穆州联络感情,因为他想起穆州是谁了。
在梦里虽然两人没有过多的交集,但是他听过穆州的名字。
年少有为的大将军,只是英年早逝,他死了周绍元才慢慢掌了更多的兵权,成了被人交口称赞、被皇帝信赖甚至后来掌了皇城禁卫军的英国公府世子。
如果他没有英年早逝,周绍元又没了对皇帝的救命之恩,到时候周绍元不就只能沦为籍籍无名的普通权贵子弟了吗?
只是这样想想,离月就开心极了,他决定要保住穆州这条命。
这样他就有了一个很厉害的将军舅舅。离月心想。
然而离月余光扫见周绍元和周绍英同那些被他请来的人聊得似乎十分融洽,心底便立刻十分不舒服起来,于是他纠结了会,还是选择以后找时间同穆州多交流感情:“舅舅,我有点事,先走了。”
他松开挽着穆州的手。
离月离开,穆州原本应该松一口气,但他却察觉自己是失落更多。他情不自禁追逐对方的身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用羡慕的语气酸溜溜感慨:“少将军真是得了一个好外甥。”
穆州下意识想反驳离月并不是他的外甥,在意识到自己心底想的是什么后,他顿了两息,才回:“或许吧。”
*
离月走近似乎聊得很热闹的一群人,周绍元和周绍英就被他们簇拥在中心。
大约又是在谈论文章或者其他什么他不了解也插不上嘴的话题。
离月在心底猜测。
毕竟梦里就是这样,即便他努力想要从众,但这些人的聊天他一句都插不上嘴,想发表见解有时也只会显得自己十分无知,惹人嘲笑。
这座亭子中坐的多是上京权贵子弟或清流之后,在离月走近后,不约而同停下了交谈。
离月眼睫微颤,脚步停了一息,余光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