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第 204 章

盛夏来临, 白日十分炎热。特别是连续几日都太阳高照之后，人更是受不了了！这一日好不容易午后见到几朵阴云，电闪雷鸣一番之后狂风大作, ‘哗啦啦’一场爽快的夏雨就落了下来！

夏天的雷雨就是这样，来的极快极大, 走的也快。不过半个时辰左右, 雨便渐渐住了，不多时又是一片晴空。

虽然雨下的时间不长，但经过雨前的大风, 以及这半个时辰左右雨水的浸润, 总算不那么炎热了！在祛暑这件事上, 夏天的雷阵雨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在没有空调的时代里，这就是绝大多数人唯一的指望了。

特别是对此时建邺的贵族们来说，更是如此...过去在北方，还能用上一点儿冰。如今在建邺，冬天湿冷，不比北方好过, 但结的冰却是远远不够北方那么厚，根本不能藏冰了！

雨后，觉得炎热散了一些，韦瑾令婢女安排竹榻于院中一树荫过道处（这里恰好能吹到穿堂风）。竹榻处，案上放着米酒，又有经过井水冰镇过的甜瓜切成一牙一牙的, 用漆盘盛了放在一旁，韦瑾穿着薄罗材质的宽大衣裳过来，先拿起了一牙甜瓜。

感觉暑气消了一些，他这才常常舒了一口气：“暑热实难熬！毒气蒸人肠啊！”

若不是太过失礼, 他每日都要直接歇在这儿午觉了，好歹比白日里蒸笼一般的室内强一些！

正胡思乱想之时，有僮儿来报：“郎君，二公子来了。”

韦家仆人说二公子，放在眼下这种语境中，韦瑾只能想到卫琥！虽然觉得眼下这个时间卫琥过来有些奇怪，他还是神色不变，抬了抬手道：“请进来就是！”

卫琥很快过来了，身后跟着的两个僮儿，其中一个挑着一对担箱，这倒是不算奇。只是那对担箱上过了一层褥子，看不出是做什么用的。

卫琥指了指两个箱子道：“这是老师令人赠与从兄之物，我顺路送来。”

许盈今天临时有事，又不方便带着卫琥，所以今天下午卫琥就‘自由活动’了。他临出门前又安排人往各处送了一些礼，其中就有给韦瑾的。卫琥本来也无事，干脆做了一回‘快递员’，给韦瑾送东西来了。

“是什么？还值得若冲遣人送来？”韦瑾想着不年不节的，没有送礼的理由。那就只能是许盈看到东西不错，顺便给朋友们送了一些。这里的不错，倒不一定是指价钱高。一些土产价值不高，但对于他们来说确实更合心意的礼物呢。

卫琥看了看担箱，在韦瑾对面坐了下来：“确实值得...从兄必定极爱此物，如今在建邺，怕是黄金等重都换不来。”

这下韦瑾的兴趣就被挑了起来，令童子近前来打开一担箱。童子一言不发，手脚利落地打开了外面过着的褥子，然后就是箱子。箱子打开的一瞬间却是一层白气冒了上来，靠的近的韦瑾先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有过夏天用冰经历的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冰！

意识到的同时，他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可是盛夏，哪里来的冰？如今可不比在北方的时候了，就算是天潢贵胄、台中宰辅，都是无缘用冰的！前些日子还传来一则袁丞相的逸事呢，说是丞相怕热，睡午觉的时候贴着棋盘睡。

丞相家的棋盘是玉做的，夏日摸着倒是冰冰凉凉的。

就是权倾朝野的袁丞相，如今也没得冰用呢！这冰是哪里那里的！

旧时也只有在洛阳这类大城市才能有冰，冰的价值可以等同金璧。倒不是说谁真的能赚到这份钱，毕竟此时藏冰极难，很多时候就是有价无市而已。有钱人开到这个价格，胆识没有交易产生（真正能用上冰的人家，往往不用付出这么大的价钱）。

所以，这个时候说在建邺，冰可以用等重黄金去换，是丝毫不爽的...或许愿意为此花这样大价钱的人没几个，但大家肯定觉得这是值得的。自己不愿意花这个钱，不是东西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卫琥提醒韦瑾：“从兄尽快使，这冰是存不住的！”

韦瑾反应过来，赶紧合上箱子，又令裹好褥子。吩咐原本在一旁打扇的婢女：“令后厨兑得杏果矪来，每盏用碎冰！家中各处送去。”

两个担箱其实并不大，装的冰有限，韦瑾也只能这样分了...他家人口在此时的大族来说并不算很多（这当然是只算他家这一房），但再怎么说，他家以及同一所宅园住着的叔叔一家，也有十几个排面上的人。

得了冰之后，大家都得照顾到，那就不能分冰了，不然太少了不像样子。倒不如兑了杏果矪，人人都能喝一碗两碗。

不一会儿，婢女回转，还抱着一大壶杏果矪，这当然是韦瑾和卫琥的。婢女身后有一个来传话的女婢，恭恭敬敬道：“郎君，郎主与夫人遣奴来问，这寒冰是从何处得来的？”

韦瑾笑了笑：“是朋友所赠，不敢独享，这才与家中用了。”

婢女记下这话，并没有追问是哪个朋友，很快就退下了——很显然，如果韦瑾觉得有必要说，自然就会说。而如果他觉得没必要说，她再问，就是多嘴了！

韦瑾见人走了，这才与表弟卫琥用碎冰果矪，其酸甜冰凉，远超过井水冰镇的效果。见银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