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没事。”被刻意压低的声音, 透过覆遮口鼻的层层白纱与帷帽传了出来,变得沉闷、模糊而不真切。
文清辞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谢不逢的掌。
新旧疤痕交错而生, 那里早就伤痕累累。
“好。”
见文清辞垂眸看向自己掌, 谢不逢状似随意地将手藏在了背后。
他不想文清辞看自己弱小的一面。
早已适应没有痛觉的世界,对受伤没有什么概念的谢不逢, 在刚才那一瞬间本能地抬手,挡下了那道利刃。
直痛意姗姗来迟,他方才意识,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房间的木窗, 已残损不堪。
屋外众人通过镰刀破窗生出的巨大间隙看了进来。
——房间中央的木板上,果然躺着一具残损的尸。
那个自松修府来的大夫,手里还拿着银刀,月白的衣袍上也沾染了血污。
这一切,全是他干的!
远远一眼,屋外就有人忍不住弯腰呕吐。
甚至紧握农具的手,随之发颤、脱力。
“……你, 你来我涟和, 是不是就是为了做这勾当?哪里有经大夫, 搞这歪门邪道!”
“是啊!我一个交代!”
屋外人提高音量,大声朝文清辞喊道。
他怒气冲冲地大声喊叫了起来,恨不得立刻将文清辞赶出此地。
而围聚过来的涟和县官兵,看清楚屋内场景之后,眼里也生出了恐惧和犹豫。
他与对面的百姓均是同乡。
相比起文清辞这个外来的古怪大夫,他显然更加偏袒自己人。
有人不由自主地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无事, 先待在这里。”谢不逢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接着转推开门走向屋外。
文清辞愣了一下才意识, 谢不逢刚才好像是……在安慰自己?
一玄衣的谢不逢,缓步走了出去。
见他来,宋君然再次拉了拉白纱,缓步走了一边去。
他方才本想将这群人拦在了远处。
可由于担暴露份,宋君然并没有施展自己最擅长的暗器。
因此还没有拦多久,就被他逼了这里。
谢不逢手中并无刀剑,甚至于还受了不小的伤。
可是随着他的靠近,聚在屋外的百姓,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太阳已在不知不觉升至头顶。
盛夏灼烫的阳光从边洒落,晒得人头晕脑胀。
空气里的血腥味,变得愈发浓重。
带头的百姓咬牙握紧了手中的农具,注视着他说:“大人这是在助纣为虐?”
“……助纣为虐?”谢不逢忽然笑着低声将这个词重复了一遍,似是听了什么有趣的故事一般。
末了,似笑非笑地抬眸说:“若我告诉你,今日这一切,是我要求他做的呢?”
“这,这……”
“你,你可,是朝廷命官,怎么能做这事?”
没了屋墙阻隔,靠近人群的谢不逢清楚听了他底的声音。
『必须这个所谓的大夫赶出涟和!』
『……县令大人他知道此事吗?』
但这些声音并不大。
甚至不如嘴上的吼叫。
谢不逢缓缓眯了眯眼睛,眼瞳被阳光照得宛如浅金。
他意识,这群人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
眼前一切,不过是恐惧过后的应激反应。
“来人——”谢不逢突然皱眉,沉着脸厉声道,“将袭击朝廷命官者,暂押入涟和县牢内!待事毕,送至州府受审。”
带头的人脸色瞬间难看了下来。
涟和县官兵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剑,可仍犹豫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不逢缓缓从人群中看了过去。
冰冷又漫不经地扫视,在无形之中加深了众人的恐惧犹豫。
这里有不人脸色蜡黄、虚弱无力,显然也染了疠疾。
“若想治好疠疾,必先寻病因,确定究竟依生于哪个脏器,再对症下药,”谢不逢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在了那几个明显染病的人上,他停顿几秒说,“若你觉得此残忍、有悖人伦,届时也可不服汤药,免得自己也‘助纣为虐’。”
谢不逢索不再隐瞒,直接道明了目的。
屋外的人,皆不懂医理。
他只从谢不逢的话中读出了一个意思——屋内那个大夫,此举是为了开出专治疠疾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