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章
魏景干脆利落的行动, 固然教邵箐安心,夫妻情意愈浓, 却不可避免却带来了实际问题。
拒绝了史女, 若史焯疑怒之下就此否决结盟, 那又该如何是好?
别忘了, 平阳郡守府还有一个安王使团在。
一旦史焯倒向安王,这汤谷道必被堵死无疑。
那益州大军要如何出中原?
强行冲关,恐怕即便成功,也少不了付出惨痛的代价吧?
这惨痛代价并不是一个纸面上的词汇, 这是将士们的生命, 用淋漓鲜血铺就而成的。
邵箐这般一深想,心脏登时漏了一拍,继而“砰砰”狂跳,一种浓重的负罪感就铺天盖地而来。
她忧惧, 她坐立不安。
她对爱情有坚持, 有底线,但这些却绝不能用将士们的生命来换的。
否则, 不然……
“阿箐莫怕,不会的。”一个沉稳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灯还没灭,魏景眼见妻子就说了一句话,脸色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息泛白, 他心一紧, 连声追问, 邵箐这才捉住他的衣襟, 白着脸说了出来。
“莫说那史焯隐忧重重,我拒他女儿他未必就敢断然否了。”
魏景忙道:“就算我们真不与平阳结盟了,那如何就必定得损兵折将了?”
邵箐喃喃:“可是我们不是反复商议过,平阳是唯一坦途了吗?”
“我们也未必就非得和史焯结盟不可。”
魏景干脆利落表明态度,又说:“你去年翻看古籍,不是说汉中东恍惚另有古道吗?我们已遣人试着寻一寻,能否寻获亦未可知。”
这说的是去年的事了,邵箐当时养病闲着无聊,看了一大堆话本,完事又觉得套路差不多腻了,就转看游记,不拘古今新旧,但凡有趣新奇即可。
魏景立即搜罗了一大堆游记回来,邵箐也不是本本都看,略翻翻感兴趣了,才继续看下去。
这其中有个叫“瘄罗”的人手箸的一本游记,很旧,按书中所叙猜测,起码得是七八百年的古籍。瘄罗是益州人,酷爱游觅山水,这本游记就是记载他游觅汉中一带的足迹。
其中说到汉中东,与平阳郡接壤的一带。除了汤谷道,似乎另有一条古径。因为瘄罗上述,险径人稀,风景瑰丽,登高峰过陡崖,出得益州至猿洲。
这就肯定不是汤谷道了。
汤谷道实际是一段干涸的河谷,狭窄又幽长,两边是曾水流冲刷得光溜溜的石壁,一线天底部般的地形,是根本不需要登高峰过陡崖的。
前朝太.祖下旨往益州移民,大批中原百姓迁入时发现了汤谷道,沿用至今已有七八百年。也是因此,邵箐当时才判断,这瘄罗起码是七八百年前的人了。
有一条相对更好走的道路,原来的险径被弃之不用,到逐渐被人遗忘,这并没什么稀奇的。邵箐当时根本不在意,也是后来说起平阳郡,反复商议出益,某天她灵光一闪,才突然回忆起来。
只是这猿洲?
这地名在平阳地域图上根本查不到,也不知这古径是否真就存在?
但不得不说,这也是一个思路,魏景当即遣了心腹,至汉中郡东部仔细查探。
至今已有近两月了,可惜未有进展。
邵箐蹙眉:“不过就是一本古游记,也不知古径是否存在。”
就算真存在,又被他们找着了,那适不适合行军也是一个大问题。毕竟现今沿用的出益通道,就有小半是根本无法行军的。
魏景却道:“若是平阳真不得出,我们就造战船,训水师,从长江水道而下,直取荆扬。”
长江水道,一旦有水师有战船,就是最好的出益通道,无法阻挡,势如破竹,无任何通道可与之相比拟。
可是,可是这水师战船哪里是说训造就训造的,耗时绝对短不了。
一切顺遂的话,至少也得两三年。
邵箐抬眼看他,喃喃道:“这一去两三载,不知中原变化,万一……”
两三年能发生的的事情多了去,万一,万一届时决出一胜主,乱局平息,那,那又如何是好?
魏景却十分笃定:“你放心,短短二三载,这乱局平息不了。”
别看现在中原纷纷乱乱,大楚朝摇摇欲坠,实际如今几方大势力都进入了一个比较微妙的平衡,想彻底击垮另外几方,根本就不是容易的事。
除非有强大势力横空而出,将这平衡打破吧。但谁也不敢肯定短时间内就能结束乱局,两三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的战略眼光自来精准,邵箐心下略安,只仍觉两三年太长,总唯恐有意料之外的变故。
她眉心微微蹙着,魏景捧了她的脸,薄唇轻轻印在其上,轻声说:“你不是说过,即便母后皇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我此生仅有复仇吗?”
“我觉得你说得很对。”
他额头贴着她的额头,定定看着她的眼睛,柔声说:“我也觉得我做得很对,我还有你。”
复仇可再寻良机,然她不可再。
他不是第一次做出这样的决定了,却是第一次这么平静,神态平和,目光专注,不过寥寥数语,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