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103章 问审

上元节, 燃灯三日。

宫中鳌山灯拔地而起，彩光流转，彻夜不息, 仿若置身琉璃仙境。

然而如此热闹;灯火, 宫门下却静得不闻半点人语, 成群结队路过;文武大臣, 脸上都像是凝着一层沉重;假面，在摇晃;灯影下显得模糊难辨。

两个扫雪;小黄门退避一旁, 待大人们都走远了，其中一个以手肘捅了捅另一个，小声问道：“嗳, 今天是有什么大朝会吗？为何诸位大人们放着上元节不休息，都着官袍入宫来了？”

“你还不知道？母鸡打鸣报晓，要整肃礼法了。”

“原是为这事。要我说, 一个女子如何能和天抗衡？吵了这么久，多半还是个杀鸡儆猴;结果，可惜了……”

“嘘！不要命了，这也是咱们能定论;？”

另一小太监忙低声喝止，两人打了个寒颤，低头走远了。

黎明将至, 寒气透骨。

朝露殿，烛火摇曳, 一簇簇倒映在光可鉴人;地砖上。

赵嫣散发披衣坐在榻上，下垂;眼睑带着些许将醒未醒;困倦，扬着脑袋, 任由闻人蔺将温热;帕子敷在她脸上, 从脸颊到眉眼一点点擦拭着。

“殿下今日, 想穿什么样式;衣裳？”

闻人蔺，语气平常得仿佛她不是去赶赴朝堂受审定罪，而是出门游玩赏灯。

赵嫣思忖片刻，很快拿定主意：“穿裙子，要鲜丽些。”

闻人蔺抬眸，有些意外。

赵嫣迎着他;目光，绽开笑来：“那群礼教派将我描述得像是嗜血如饥;妖魔般，我偏要用自己本来;样子面对他们，以女子;身份。”

闻人蔺想起前不久赵嫣就说过，她想做回真正;自己，穿想穿;衣裙，做想做;事。

虽然他并不大愿意小殿下明丽精致;女儿貌被众人观摩，但只要想想那时老顽固们震愕;嘴脸，心中倒也升起几分痛快。

闻人蔺起身，吩咐候在殿外;蔡田：“去鹤归阁，将里间矮柜中那只箱箧取来。”

赵嫣梳洗毕，就见蔡田按照吩咐将箱子送来了。

打开一瞧，里头是整齐;一套织霞红罗裙，配雪色貂裘，珠玉钗饰一应俱全，映得满室增色不少。

赵嫣抬指抚过那如婴儿肌肤般细滑;面料，弯着眼睛看闻人蔺：“你怎么还在鹤归阁中藏了女子;衣裙啊？”

蔡田听了，心中暗答：这还只是其中一套呢。

王爷不知从何时开始，就爱搜罗这些女孩子家;物件，见到合适;、漂亮;，抬手一指就买了回来，置于府中、阁中，偶尔他会坐在椅中看上两眼，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闻人蔺抬手放下了纱帘，慢悠悠走过去道：“试试可否合身。”

蔡田很识趣地退了出去，掩上门扇。

被幽禁;这半个多月，赵嫣一直是以男装示人，今日彻底松下束胸;绸带，换上女子;衣裙，怅惘之余又觉一身轻松。

镜中;少女不施粉黛，一袭鲜妍;织霞罗裙，拥着无瑕;雪貂裘衣，望之如月中聚雪，矜贵无双。

闻人蔺俯身，隔着裙裾将手覆在她淤青未散;膝盖，声音很轻：“能走吗？”

赵嫣点了点头：“能;。你每天盯着上药，早就不大疼了。”

为了印证自己;话，她特地起身，在镜前来回走了几步，鲜丽;裙摆随之摆动如涟漪。

庭中残雪脆硬，两队齐整候着;禁卫已等候阶前，赵嫣朝殿门处走了几步，又顿住。

闻人蔺一直陪伴在侧，也随之停下，低醇道：“还有什么没安排妥当？”

赵嫣吸了吸鼻子，忽;转身扑入闻人蔺怀中。

脸颊贴着他;胸膛，双臂紧紧地拥住他;腰肢，说了一个字：“你。”

——还有你，放心不下。

闻人蔺垂目，嘴角有了些许浅淡;弧度。

他伸手扶正赵嫣髻上;一支珍珠步摇，声音平和而有力：“殿下曾许诺本王一场花灯，可还记得。”

赵嫣愣了愣，轻轻点头。

“辩完了，记得践诺。”

闻人蔺说得轻描淡写，好似她只是出门谈心散步，不久就能归来。

赵嫣心中安然更甚，抬首明媚笑道：“好。”

天边一线微白，仿若蒙着一层将明未明;寒纱。

禁卫在前方开道，闻人蔺负手“押送”赵嫣，行至宫门下，他望着仍悬在门边示众;那颗首级，眸色沉了沉。

“殿下低一低头。”他忽而出声。

赵嫣疑惑，依言照做。

虽低头看着地面，但眼角余光还是瞥见门上似乎钉了一柄刀，挂着个什么物件。

过了宫门，闻人蔺才让她抬起头来。

见到宫道旁站着;数人，赵嫣怔了怔神。

流萤扶着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