禧姐儿女英豪
那祯禧是真舍得钱, 她是真的舍得下血本。
富贵提着一盒子的大金鱼儿,到了衙门那里, 只说是上海来的大商人,要来本地拜访长官的。
传令的先给足了钱, 一副人傻钱多的样子, 传令的当然是径直的去传令了,这年头的人,活着不容易,绝大多数人,还是能为了两斗米折腰的。
这长官是刚上任的大官儿, 可不是一般的威风呢, 兵痞子出身, 一辈子只看得见女人跟钱了。
出门的风头那可真的是不小了,不要巡警开路, 觉得不够气派体面。
自去找了会骑马的四名护卫,护卫的衣服都是呢子料的, 上面镶金穗子,黄澄澄的配着一双过膝的黑靴子,后面带着白花花的马刺, 肩膀上挎着的是马枪。
就这么一个护卫队,那祯禧眯着眼睛看了许久,这样的人,只怕还不是金子就能打发的完的,怕是好大喜功, 极为爱面子的。
富贵喝了三碗凉茶,才等来这位方大人,方大人回了衙门,听说是上海来的巨贾要见他,登时就感兴趣了。
“我们家先生是南边来的,南边些许的产业,只不过初来乍到,在北地里遇上了一点儿的难事,想着您的名声威赫,是能为我们做主的人,因此特来拜见您。”
方大人笑了笑,放松了许多,这是来求自己办事儿的,身子靠着圈椅上,端着茶大口的喝。
来求他办事儿的,多了去了,哪个都得看老爷的脸色。
富贵心想果真是不错的,他得动动脑子了,闲话虽然说得是闲话儿,可是得不动声色的让人想着听下去,他得吊起来眼前爷的胃口来。
他于是笑了笑,放下来茶碗,叹一口气,“您是不知道我心里面的难处,我索性跟您摊开了说罢,您是大人物,咱犯不着跟您绕弯子的来。”
大人物方大人极爱听别人的难处,于是带着爽朗的笑,“尽管说,说罢。”
富贵就把那一盒子沉甸甸的大金鱼儿很是随后一放,方大人原没看在眼里,只是桌子上的茶碗随着震动了一下。
大人物的眼睛才随着看过去,凝神一想,却被富贵的一句喊拉回了心神。
富贵好似随手扔的是一块儿的石头,“我们家老爷,最近闹心啊,您也知道,上面的闹心,下面的我们这些人,就跟着吃挂落。我们家老爷虽然是姨娘生的,您看方大人,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您看看我多话了。”
方大人不由得直起来身子,“没事,你继续说,姨娘生的怎么了?”
富贵笑了笑,不怎么了,就是跟方大人一样,这位方大人是吃够了姨娘生的苦,家里原本是大户人家,只是嫡母不慈,老爹一死他连着姨娘一起被提脚卖到了八大胡同里面去了。
后来姨娘死了,他没个依靠,就此参军去了,现在是衣锦还乡,因为着还认识字,又是个有几分才干的,因此官运亨通,辗转多地做大员。
富贵接着叹一口气,好似是不得不说的时候到了,“虽说是姨娘生的,可是我们老爷最是重情重义了,离开北平许多年了,可是对着这边的老亲戚是时而照顾的,但凡是有开口的,没一个不帮衬的。”
“但是您想来也知道,咱们这地儿,养出来的虽然都是爷们,可是论起来是真的不如南边人家阔绰。”
“我们老爷按理说今年是极为难过的,受了太多委屈了。我不该跟您说是什么委屈的,可是我求您办事,您就听我说一说罢了,我不跟您绕弯子。”
富贵眼睛里面包着泪,带着极为克制的委屈,跟他们家老爷如出一辙的委屈一般。
“我们老爷今年已经被分家出来了,这其中的委屈我不说也罢了。”
庶子分家,能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呢?方老爷想想也知道,他寻思不过又是个可怜人罢了,只是没有自己的运道好。
“你就说吧,既然是请我办事儿,我合该是都听一听的,不能帮您办事,也能听一听您的委屈不是。”
富贵心里面微微笑,脸上还是跟苦瓜水里面泡出来的一样,“我们老爷只分了南地儿八十六间商铺,里面才有两间金银铺子,其余的竟然都是些不值钱的米店布庄。这可怎么好呢,我们老爷真的是难熬的很啊,这么几间不值钱的铺子,您说说在这世道里,够做什么的啊?”
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方大人瞪大了眼睛,真想说一句,你们家老爷难不成是貔貅吃金子的吗?
八十六间铺子还不够吃,还委屈成这样,方大人彻底来兴趣了,较上劲儿了。
“八十六间铺子,那一年进项不得几十万了。”
富贵自己又是一叹气,“不太到一百万,我们家老爷好似是提过这么一句,年底盘账的时候说是有这么一笔零头钱呢。”
方老爷的眼睛是彻底睁大了,觉得怕不是骗人的,八十六间的铺子竟然只是一个零头,那得多大的家业,看富贵像是骗子了。
富贵不经意的去端茶碗,手肘碰了一下桌子上的盒子,大金鱼儿稀里哗啦的全都掉出来了,砸到方大人的脚趾头上,生疼生疼的,这可是金子啊,金子得多沉呢,难怪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声音是如此的悦耳。
“哎呦,哎呦,真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