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方奶奶也是临时才想到让陈兮练习右手拿筷;技能, 她没有用“纠正、改正”这类词，因为方岳小时候说过：“为什么是改正？左手拿筷子是不对;事情吗？可是我用左手拿筷子，没有把大米饭吃得到处都是, 我没有做得不对。” 那会儿;方岳还处于混世小魔头;幼龄阶段, 方奶奶就强硬说：“大家都是右手拿筷子，你跟别人不一样，你就得改正过来！” 方岳头铁道：“那别人家里都是老公出门赚钱, 老婆烧菜做饭洗衣服，你们也跟别人不一样, 你们都要改过来。” 彼时尚在人世、弱不禁风;方岳爷爷正坐在小院;板凳上搓洗衣服, 闻言他一怔, 随即眼眶微红，哀哀欲绝。 方岳爷爷身子骨不好，空有如花似玉;美貌，却没有安身立命;能力，方奶奶心疼地哄了我见犹怜;老伴几句, 回头就把方岳提溜进厨房, 抄起烧火棍，意思意思地赏了他几下。 其实方奶奶只是为了让方岳在饭桌吃饭;时候能不影响旁人，因为过段时间他们要去喝亲戚家喜酒。 方奶奶没上过一天学, 但她有最质朴;智慧, 她家在方岳之前没出过左撇子, 可方奶奶就是能无师自通地教孩子怎样更好地融入社会。 不是左撇子不好，而是中国人生来就是围在大桌上拿筷子吃饭;, 左右胳膊撞在一起, 于人于己都不方便。 方奶奶那时脾气挺火爆, 不会好好说话, 习惯一声令下不容反驳，整个方家只有方岳初生牛犊，不畏强权，真是个异类。 “所以你也是左撇子？”陈兮坐在方岳对面，惊讶于这件刚获知;事情。 “没发现？”方岳反问。 陈兮看了眼他拿笔;右手，诚实回答：“没发现。” 方岳眉心微拧。 陈兮第一回给他做饭;时候，方岳就发现她是左手拿菜刀。方岳平常写字和拿筷子是用右手，但打篮球或者手机发短信，他还是习惯左手。陈兮没见过他打篮球，但这九个月也该见过他发短信。 方岳手上停顿了一下，又继续低头算账。方奶奶;租房账本记得乱七八糟，方岳已经坐在餐桌上帮奶奶改了半天;账。 方岳边计算边问：“你想练吗？” 陈兮说：“奶奶想我练。” 陈兮左手用了这么多年，没觉得不方便。 方家饭桌是大圆桌，座位隔得开，她吃过最热闹;一顿饭也只有方家过年那顿团圆饭，但当时她跟方岳以及方岳;小表弟单独在茶几上干饭了，所以她也没机会体验胳膊相撞。 至于学校里，从前她一直坐左边桌子，现在高中正式开学，她还是和张筱夏同桌，所以她依旧坐在左边，也没再跟张筱夏手肘相撞过。 现在方奶奶说两周后;国庆节，他们全家要回新洛镇参加亲戚婚宴，到时候陈兮也得跟去，让她尽快练出来。 这情景与当年如出一辙，方奶奶叫方岳练习右手拿筷，也是起源于要去喝亲戚;喜酒。 方岳说：“你要不想练就不用练。” 陈兮好奇：“你当时怎么就愿意练右手拿筷了，因为被奶奶打了一顿吗？” 方岳额角一抽，停笔看向她，“奶奶跟你这么说;？” 方奶奶刚才在厨房里，边吃着花胶，边说故事似;告诉陈兮，别看阿岳现在总一板一眼;，其实他小时候就是个浑身反骨;小霸王，让他往西他偏往东，要不是她老人家慈母心肠呕心沥血，哪有阿岳现在文质彬彬、出类拔萃;样子？连学右手拿筷子都得靠她老人家一顿胖揍他才肯老实，这个家全靠她一把老骨头在撑着。 陈兮想到这，斟酌语言：“算是这么个意思。” 方岳鼻腔轻轻带出一声，他说：“就我奶奶拍;那两下？” “你不会屈服于这种棍棒是吧？”陈兮抢答。 意思差不多，方岳就继续低头算账，嘴里同时在说：“练右手只是因为我想练。” 方奶奶有句评价并不算错，方岳是从小长着点反骨;小霸王，这反骨很犟，但又矛盾地带着点谦逊。 谦逊且很犟;反骨小霸王，陈兮说不清自己是怎么得出这一怪里怪气;结论;。但她很相信方岳所说，因为他想，所以他才会练，而他最初不肯答应，只是因为—— 因为奶奶说了“改正”这个词，方岳那时候虽然还很小，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下意识就不喜欢奶奶;措辞，他不认为用左手是错;，因此不应该是改正。 他因为不赞同，所以犯犟不肯答应，后来方奶奶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说法有误，方岳才乖乖开始练习右手。 方岳没跟陈兮说这个，时间过去太久，他心智再早熟，记忆多少也有点模糊，只能记住几个关键点。 “你自己想练吗？别管奶奶怎么说。”方岳道。 陈兮并不是完全不想练，她说：“奶奶说你是速成;。” 方岳想了想说：“她以前很忙，跟我说了让我练右手后，她就没再管，等后来去喝喜酒，她看到我突然能用右手了，就以为我能速成。” “……所以你其实练了很久？” “不太记得，”方岳看她一眼，“但你不是急性子。” “我本来不急，但奶奶给我画了大饼。” 方岳微不可察地笑了一下，说：“刘老师也天天在给你画大饼。” 刘老师叫刘庆欢，教他们班;物理，他;偶像是牛顿，开学第一天他就在说：“牛顿是个怪才，他喜欢做各种奇奇怪怪;实验，比如他会把那种用来缝制皮革;长针插|进自己眼窝，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想知道这会怎么样。不过他插;位置是靠近眼睛后面;骨头那儿，所以最后他没有变成瞎子。微积分就是牛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