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袖之好
盛安的夜,总是热闹的,可最是笙歌鼎沸的,还数东市那巷的粉子胡同。夜间勾栏处灯火笼罩,胭脂粉地,靡靡之音,真是好一处繁花似锦处。可这里挂上了赤色雕花牌子的红粉青楼可不是一般的烟花之地。 人道——京师倡家东、西院籍隶教坊,犹是唐宜春院遗意。东院以瑟,西院以阮儿,借勋戚以避贵游之扰。(注) 说的便是隶属礼部的教坊司了。 教坊司管事的鸨母连枝秀正坐在房里点着自家身家,不由喜上眉梢,唱着小曲。 门却被猛地打开,连枝秀吓了一跳,回头却见是一个黄毛丫头,便骂道:“你个小蹄子!怎么不知进来敲个门!” 小丫头抹了抹额头的汗,道:“秀姑,你先别光顾着骂我,先下去瞧瞧吧!” “怎么了?”连枝秀见不对劲,询问道。 “徐三郎来了!” “哪个徐家三郎?”连枝秀对着镜子描着眉,提拉着自己皱纹深深的眼角,心下正盘算着哪天再去买些西域来的胭脂水粉。 “哎呀!还有谁,自然是内阁首辅徐达的三郎徐炎!”小丫头见自家妈妈这般不着急,跺了跺脚说道。 徐达官拜一品内阁首辅,长女徐静好是如今皇后,长子徐明是吏部尚书,次子徐怀现在是紫禁城金吾前卫。徐家可算是盛安府、甚至整个大昭都没有如他家一样这般盛荣的家族。 不过也偏偏有几分差强人意,徐家前面两个儿子文武双全,可这三子徐炎却是个沉迷酒色的无能小儿。仗着亲人的身份,在盛安作威作福,虽说杀人放火的大事倒是没敢碰,可总是纨绔子弟,整日荒唐得了个混世大王的名号。但因是家中幼子,父母自然要疼爱一些。 连枝秀皱眉,转过头看她。 “徐三郎在酒坊里喝醉了酒,一进教坊司就吵着闹着要见阮儿姐。娘子们都劝道,阮儿娘子房里有客了,他也不听。徐三郎人多,且是阁里的小子们也不敢拦着,就直直闯了进去——” “那现在呢?今夜可是提督大人翻了金阮儿的牌子,你们怎么没人提及湛大人的名号!”连枝秀吓了一跳,脸煞白,急忙问道。 “徐三郎喝醉了,怎么听得进去,想是连提督大人这四个字都没听见。那徐三郎一见到阮儿姐房里的提督大人,就、就......哎呀!秀姑自己看去!”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说到此处,羞红了脸。 连枝秀又急又气,推开了小丫头,连忙跑出房去,冲过人群,向着金阮儿房里跑去。 到了那金阮儿房外,见一堆人站着,指着房里面,窃窃私语,大有幸灾乐祸看戏的样子。连枝秀以为出了大乱子,连忙扒拉了人群走到房门口,却愣住了。 徐三郎湿透了衣服站在一角,捂住脖子站在一个穿着蓝色衣袍的男子身后瑟瑟发抖。而他相对的,便是穿着一袭青衣的周春深,在后站着的便是谢乔,而金阮儿跟着一袭白衣冠发的湛良镜坐在凳子上,细细饮酒。 见到湛良镜毫发无伤,连枝秀连忙松了一口气——若是湛大人在她这儿受了伤,她这条命可就保不住了。 “恒元兄,你可要为我说一句公道话啊!你看看我脖子上都被那个穿青衣的小白脸给划拉出血口子了!”徐三郎扯着身前人的衣服,大叫道。 恒元!连枝秀立马反应过来——镇国公的嫡长子,齐恒元。他自来洁身自好,从未来过这些楚馆秦楼,怎么今日竟然来了教坊司? 齐恒元也是微皱了眉,低声道:“行了。别吵了,还嫌不够丢脸吗?你以为你得罪的是谁,那可是西厂提督!” 听到西厂提督四字,徐炎立马煞白了脸,身子一软,竟就要倒地,幸好被身后的小厮扶住了。徐炎看向坐在凳子上的玉面郎君,那般金雕玉琢的人儿竟然就是花面阎王——湛良镜! 徐炎连忙拉住齐恒元的手,急道:“恒元兄,救我啊!” 齐恒元不理他,向着坐着的湛良镜拱了拱手,道:“湛督主,许久不见了。” 湛良镜也笑了笑:“齐公子现在身任吏部左侍郎,公务缠身,与我自然是许久不见了。但不知道,怎么今日跑来这教坊司偷闲了?” 齐恒元历来厌恶这些烟粉之地,今日被徐炎半拐半拖的入了这教坊司,本想着以后因着公务,定然也会来此。可刚进教坊司,他却还是忍受不了,借故去上了茅房,刚想溜走时,徐炎却闯了祸。饶是再怎么倒霉,他也不会想到会在此地遇见了这个阉贼。 他暗自叹气,正色道:“湛督主,不知徐炎是怎么惹了你,何必动上了刀剑?” 话虽问的湛良镜,可却看着一旁的周春深。 可周春深面容冷峻,丝毫没有回话的意思。 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