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虽遇坎坷、波折，但那也不值一提，且很快便妥善解决，但这次，她却是拗不过心里那关。

她总觉得，是她自己害了那秦雪梅。

可是另一个她又在劝诫自己，人各有命，她又凭何知道一切事情发展的结局是好是坏？

用五百两替那秦雪梅赎身时，当时场景下，秦雪梅可是投来感激目光的，谁又知她结局是这般惨状收尾？

可虽是如此，凌寻风照样说不过自己内心，她就这样陷入迷茫中，不知所措。

凌寻风发呆之际，那李北书早已拿了一件斗篷默默披在她身上，她一个抖擞，猛然回过头，慌乱地站起身，那刚披上的斗篷也随之掉落到地上，“李公子。”

李北书眼神柔和，他先低头弯下腰去捡了那落地的斗篷，随后又抖了抖，试图抖去斗篷上可能存在的灰尘，“天气冷，你且先披上罢，免得着了凉，寻味店可是还靠着你经营的。”

凌寻风垂眸，这才接过李北书手中的斗篷，“多谢李公子思虑周全”。

“小风姑娘可是介意李某此刻坐在此地？”李北书将刚放在地上的灯笼拿起，直接放在了石桌上。

“李公子尽管坐便是。”凌寻风又哪敢直接将李北书劝回，只是她也不知李北书夜间到厨房找她又为了何事，估计也是想让她做些美食给他吃罢，“不知李公子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倒也非李某个人之事。”李北书直接在石椅上落座，与凌寻风面对面，“今日我亦听闻不日前前来闹事老妇儿媳之事，见小风姑娘心情低落，便贸然自邀前来开解，望姑娘不要推脱李某一番好意。”

凌寻风隔着灯笼，昏黄的灯光照亮了李北书棱角分明的脸，她能在他眼中看到真诚的目光。

“让公子见笑了，秦雪梅之事本是我失误之举，自是应由我遭受这内心谴责。”凌寻风还是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小风姑娘，如此说便是你的不对了。”李北书刚垂下的眼眸再次掀起，不禁反问道，“为何小风姑娘会觉得这秦雪梅之事根源错在己？”

“若非我替她赎了身，将那卖身契直接给了那孙武，她也不至于嫁到孙家。”凌寻风怕给杜四娘增加心理负担，连这些内心话也不敢在杜四娘跟前吐露半分。

“可你又怎知此法子在那时不是最佳之举？李某听闻，那秦雪梅早已与孙武交好，时下你为解救杜四娘，赎身本是利于双方之举，反倒是害你欠了我的债务，你又有何愧？”

“可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李某直言，望小风姑娘见谅。”李北书叹了一口气，“何人何事均可成那诱因，所有果由所有因所致，但却不可将所有因定为根因。秦雪梅之事，根不在于你，而在于那孙家老妇，你又何必自揽责任？”

见凌寻风仍未回应，李北书又说道：“那老妇秉性专横霸道与那孙武坐视不理才是根源。若非你替她赎身，说不定那孙武也会替她赎身。是何果，终究是有避不了的根因，若这母子一贯如此，你亦无法杜绝下一个杜四娘，甚至下一个秦雪梅惨状发生。”

凌寻风也知道，李北书说得句句在理，只是，她还私心地见不得每个落难之人所遭事故。

“小风姑娘已在尽你所能，办你力所能及之事。若你仍觉心里过意不去，李某倒是有一法子，不知小风姑娘是否有兴趣一听？”

“愿闻其详。”

“这世间有些女子总难抵苦难，但总因无法谋生迟迟不敢脱离现状，你若能凭本事壮大自身能力，为其提供个谋生之路，便也是不错之举。”

凌寻风突然想起了她做这美食的初衷，不就是“渡己，也渡她人？”

她深呼一口气，缓缓说道：“李公子所言，小风早前亦有感于心，开这寻味店也有此等念头作祟，今日多谢李公子再次警醒，定不负厚望。”

李北书微微一笑，“世间万物，人心最是不可估，切勿将他人人心变卦之事归咎于自己。”

李北书所言皆实，她无法将猜测孙家母子人心之错归咎于己，没有杜四娘，没有秦雪梅，谁又知是否有下一个杜四娘，下一个秦雪梅遭此霸凌？

有光明的地方，总有黑暗。

而她能做的，便是多为那些苦难女子，提供通往光明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