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端
陆相本不愿掺和儿女的琐碎事,但陆佑要搬出去住,又让他想起那些旧事。 “你就这么厌恶这个家吗?”陆相目光悲痛地看着陆佑。 欧阳文望着这位老父亲,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他的目光并不是落在陆佑身上,而是看着陆佑身侧坐着的陆母。 陆佑回话道:“不敢。只是孩儿与新妇皆有要职在身,常住府中多有不便。更何况陆府也容不下新妇之姊妹,还是出府另住,两不相扰的好。” 陆家主母蹙眉道:“你这话,像是在数落为娘的不是?” 陆佑一揖道:“主母说笑了,我娘好好坐在这,又何来的第二个娘?” “佑儿!不得无礼!”陆母站起身。 陆家主母冷笑一声:“妹妹教的好儿子,我是管教不住。这一家子人,倒说出了两家话。” “够了!”陆相亦站起身,“既然你想走,那就走,没人拦着你。” 一场敬茶礼最后竟就闹得这般不欢而散。 回了房中,欧阳文仔细复盘了一下,得出结论:这件事看着是因她而起,实则是陆家内部的矛盾,她也不过就是个导火索罢了。 “姐姐还要在陆府呆上三个月,现在却因为我,闹成这样。”慕荷自责道,“我不该笑的。” “其实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陆丞相是不满陆佑要搬出去。”欧阳文宽慰着她,还伸手指了指身边的陆佑,“是他的问题。” 陆佑见欧阳文把责任都推给自己,问道:“你难道不想搬出去?还想留在府中?要不单独把你留下来?” “别别别!我巴不得搬出去!”欧阳文笑道。 “真的?你不想留在府里做点什么?”陆佑状似无意地问。 “做什么?”欧阳文挠着头不解道。 “那就要问你自己了。”陆佑又打起了哑谜。 欧阳文还以为他在说陆信的事,急忙说道:“我对陆府可没什么留恋的。” 她想起方才陆佑说的话,试探着问:“我看陆家这位主母对你客客气气的,你怎么把她当仇人似的?” “这世上有一种人,是棉里针、笑面虎,你难道看不出来?” “我拢共才见过她两次,如何能看出?”要不是陆佑这么说,欧阳文还打心底里觉得她是个和善的人。 陆佑见她说得真诚,却也不知道是不是伪装。 “娘今日要回庄子上,你随我一同去送送吧。” 二人一前一后来到陆母临时住的屋子,正在后花园边上。 刚刚靠近,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声。 “不多留几日吗?”是陆相的声音,“也能看看这满园的花草。” “还是庄子里住着舒服。这是陆府的园子,种的花自然也不是我的。” “这么些年过去了,佑儿也已成家,你我又有多少年可活。还不能放下吗?” “早已放下了。” 陆母提着行囊走了出来,欧阳文赶紧拉着陆佑躲在了角落里。 果然陆相追了出来。 “青慧。”他唤了一声她的名。 陆母没有回头:“日后想必也不会再登门。今生缘尽,君莫挂怀。” 欧阳文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陆佑见她这般甚是有趣,故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欧阳文反手就抬起手肘往他小腹上一打。 陆佑挡住她的招数,拉着她绕着从另一条路向正门走去。 “这么看来,你爹对你娘感情还挺深的。”欧阳文感叹,“真是造化弄人。” “当真情深吗?我看未必。”陆佑苦笑,“若他心中把娘看得比什么都重,便不会是如今的光景了。若没有他的‘情深’,娘也不至于半生坎坷孤苦。他想要的,太多了。” 欧阳文对他说的极为认可。虽说这是在古代,陆佑的思想倒还挺先进的。这么好的郎君,以后真不知要便宜谁了。 思及此处,欧阳文心中只觉一阵憋闷。 到了陆府门前,二人送别陆母。陆母语重心长地看着欧阳文:“你今日所说,有理。但做人最忌锋芒毕露,当心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又看向陆佑:“照顾好我的儿媳妇,可别让她受了欺负。” 欧阳文得长辈这般关怀,一时想起了手把手教她学习考古的老师们。从她牙牙学语,到长大成人,老师们一直对她格外关心。一开始是怜她父母双亡,后来是真把她当女儿在教。许久不曾相聚,也不知他们如今过得怎么样。 “多谢娘亲。”欧阳文亲昵地称呼着陆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