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接下来好一阵子,孟宴臣都没在工作场合碰见余灿。 他在那天之后也去找了自己的咨询师,简单问过,也得到了差不多的结果。 就像当初的他一样,明明觉得余灿眼熟,但是根本不记得自己到底在哪里见过她,直到她说出了那些细节,他尘封了很多年的记忆才终于被唤醒。 所以,他的这段记忆,其实是余灿帮他回忆起来的。 但他现在却无法用同样的方式帮助余灿,哪怕他已经说了很多细节,她还是无法回忆起当初和他在一块的那一个月。 他不是专业人士,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更好地让她回想起来,更不知道她应不应该回想起来。 很难否认的是,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折磨。 在国坤的项目小组再次找他抱怨华恩的技术部门不听教时,孟宴臣终于烦了。 “我不认为用‘不听教’来形容一个成年人甚至一群成年人是合适的,你们小组想教华恩的技术部门什么? “准确点来说,是教他们记得提交能让你们满意的书面报告,还是教他们领导不要去实验室,而是一直待在公司里远程办公? “此前我在大会上明确说过,华恩技术部门的实验室通风条件不佳,里面还很多高精尖设备,有的时候也需要做一些会产生噪音的实验,就算有钱增强他们的实验环境,实验室也不能转移到市区来,这就是他们技术部门需要长时间待在六环以外的郊区的原因,不在公司才是常态。” “那孟董如何解释华恩技术部门始终交不出合适的进度报告一事?我不认为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写不出符合规范的书面报告是可以被原谅的,不会就去学,我们是出资方,还要我们去迁就他们吗?” “事情的进展也分轻重缓急,更何况余灿的团队做的是迭代,而不是从零开始重新做个新设备。 “国坤的项目组要求一周一篇进度报告,全是数字的不符合规范,那么请王总告诉我,怎么才算‘符合规范’? “其他部门提交的那种文字报告,你们认真看过吗?只看重报告的排版结构,不问内容,这和废话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就算是排版,基本的标点符号和分段错误,你们看不出来吗?还是说,对形式的追求给你们带来的快感已经足够,所以不需要再追求真实性和准确性了? “换句话说,王总,作为资方的国坤的项目部领导,像这样能骑在别人头上颐指气使的感觉,很爽吧?” “所以现在孟董是站在余灿的立场上指责我按流程办事吗?孟董别忘了,余灿是华恩的首席技术官,也是我们这次投资的全部出发点。 “当初在高管会议上,余灿的态度就让国坤很多人很不满意了,如果不是孟董争取来的第二次机会,我们现在所有问题都不会出现。 “孟董,余灿差点和你拍桌子叫板,这还不算态度不好吗?” 孟宴臣觉得好笑:“所以呢?” “孟董,我们只是在按规矩办事,他们给不出报告是他们的问题,而不是我们的。如果我们按规矩办事也是错,那么孟董,很遗憾,这就是国坤的风格。” “王总是完全没听我刚刚说的话,对吗?” 王总笑了:“孟董什么意思?” “交上报告就是守规矩,那我是否可以要求所有相关人员看完报告并写出对应的小结再下班回家?这也是国坤的风格,只不过是过去的风格。” 寂静。 孟宴臣接管国坤本就不是众望所归,毕竟那时候国坤依然处在动荡之中,董成民也才下台,股东们需要有个人站出来彻底解决这场危机。 他是孟家独子,也是一路从底层爬上来的国坤员工,工作能力和成绩斐然,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他身上发生的那些事情让有些人无法接受。 但好在只看重他工作能力的人偏多,所以他现在坐在这间办公室,忙那些他过去接触不到的工作。 他上任之后,立刻砍掉了“半年以下的工作小结”制度。 简单来说,那些让绝大多数员工——包括过去的他自己——深恶痛绝的日小结、周小结、月小结、季度小结,在他上任之后就不需要再写了,只剩下半年小结和年终工作总结,并且从原本的“只允许word形式”改成了“形式不限,以最终呈现的PDF为主”。 那些在过去只有领导看——甚至领导都不见得会看,大多时候都只是一键全部已阅——的累赘终于不复存在,大家能更专心于自己的工作,而不是形式。 现在,王总居然在跟他谈“国坤的风格”? 笑话。 孟宴臣合上文件夹,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