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虫有祸
庄公子一样的新科状元。 “小兄弟不用客气,这段时间还要多谢你的照顾。”庄恂拿出两个杯子,给店小二也斟上了一盏茶。 店小二不知不觉接过茶杯,突然猛地一拍脑门,记起了自己上来要办的正经事。他吹也不吹地囫囵吞下滚烫的热茶,借着热腾劲一口气说道:“庄公子!你高中状元啦!” 这一嗓子嚎得楼上楼下心都悬到了一块儿。 庄恂愣了愣,抬手撑起下巴侧头闲闲笑道:“我还没有去看过榜。” 考试的时候他能做到的唯有静心答题,把读书岁寒几载的成果付之一试,写心中所想,答心中所思。余下之事就不是他能决断的了。 “不用去看啦!” “庄公子!他们都说你的文章现今已传遍了街道巷陌,下至牙牙学语的孩童,上至须发斑白的耄耋老翁都能开口道上一二。” 庄恂听店小二摇头晃脑地模仿说书人诵念他的文章,确实是他在卷上所答。 红绸障目,爆竹声声,锣鼓喧天。 状元客栈内不管是实打实的住客,还是过路来沾喜气的行人,拥着新晋的状元郎走出了客栈的大门,途中庄恂是不住地向周围的人拱手作揖。 沸反盈天的喧嚣在众人跟着庄恂踏出门槛的刹那化作了阒无人声的寂静。 一顶从皇宫中来的显贵轿子正稳稳当当地停在状元客栈门前的道上,宫女和护卫大马金刀地往两边一站,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有煊赫人物要出行。 为首的宫女走上前来,眉开眼笑地对庄恂行了个礼,而后恭恭敬敬地俯身请他往轿中去:“劳烦状元爷上轿,清乐公主有请——” 满街哗然。 拔蛊虫的紧要关头,玉眠还心心念念惦记着庄恂的科考等次,在姜玦给她特地编织的百花蒲团里如坐针毡,怡人的花香都镇不下她飘飞的思绪。 “疼疼疼疼疼——” 姜玦用不缺山山泉浸泡过的柳叶全神贯注地割开了玉眠脖子上红肿的皮肤,蛊虫的口器探入目不能及的血肉深处,好在它吸饱了血当下陷入了沉睡。 “怎么今日见你如此心神不宁?” 姜玦拍了拍玉眠的脑袋,挽起衣袖露出胜雪三分白的手腕,好整以暇地把手伸进山泉掬起一捧寒水朝蛊虫的虫身上淋。 “唔——大抵是因为前几日我掐指一算,算得今儿个会有一位学贯三界的朋友?” 冰冷的山泉水顺着脖颈滑落进玉眠的衣裳,一路留下的水迹冻得她打了个寒噤。 姜玦听得直摇头,一双银白色的狐狸耳朵悄悄冒出了耳尖。玉眠见状果然收回了全部的心思,再自然不过地捏上他的狐耳,一如旧时在不缺山上的日子。 “好久没见你这般模样了。” 姜玦垂首不语,继续默默往蛊虫胸腹浇水。 如此往复了七八次,圆鼓鼓的虫子总算是松开了口器“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 “这蛊虫……”姜玦拣了草药出来敷上玉眠仍在流着黑血的伤口,“不知是否会残存后患。” 这只虫子邪门得很,没人知道它的厉害。 玉眠回忆起祂逃跑之前宁愿变出原形被九玄箭射中,也要把蛊虫种到自己身上的匪夷之举,左思右想都是在体内埋下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祸患。 总不能虫子甩到她身上只是为了喝几口血吧? 自从三界魔障四起,各种稀奇古怪的现象都变成了寻常。 玉眠带着姜玦在她脖子上缠了好几圈的麻布来到了花天锦地的京都,无需找人打听便闻街上百姓三五成群地对着科举榜单谈论纷纷。 “哎呀,你们见着状元的文章没有,写得真好哇!” “一甲那几位的文章都写得不错,看来我朝还是人才济济啊。” “我听说,殿试的时候圣上对今年的前三名赞不绝口。” 玉眠害怕提前从众人口中听见庄恂的名字,捂着耳朵赶紧往放榜的告示墙跑去,人最多的地方保管就是。 津津有味看榜的围观群众见玉眠哪怕脖子受伤了也要出门来看榜单,热心肠地给她让出了一片空位,让人留意点不要挤着她。 玉眠连连道谢,期待地抬起头来。这种感觉真是奇怪,明明不是她去参加考试,明明考试等次与她无关,但久久徘徊心头的忐忑不安是那么真实。 果然,位列榜首的是那个熟悉的名字。 状元,庄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