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法莲华
断情崖的瀑布下,多了一块霜雪不融的冰凌。纵使在冰寒流水周而复始的冲刷下,不曾见得消解半分。 晶莹剔透的雪晶冻结了仙姿玉色的花容,玉眠双手交叠放在胸口,脸上是得未尝有的恬静,嫣红的唇色恰如三月桃花,起落轻柔的娥眉悠然舒展,三界的烦忧不再与她有关。 孤傲的人影在冰凌旁孑然独立,一袭黑衣冷酷寡情,头戴的水墨明珠冠吞吐霄汉,有着睥睨三界的非凡气势。 容隐如约捧着一卷《妙法莲华经》在流水泠泠中诵念,低沉冷漠的嗓音不知道和这冰天雪地相比哪者更难消融。 如理来的时候看到的正是如斯景象,手持折扇翩翩摇动,从容不迫地在水边停下脚步。 “尚不知容隐神君还有这般闲情雅致。” 容隐停下诵念,冷冷看着冰凌中的人。 如理收起折扇,两步一叹息三步一摇头地遗憾说道:“可惜眠儿她执着于此,我这当哥哥的也不好多加阻拦。” 遗憾中更多的是幸灾乐祸,谁能想到上天入地不可一世的容隐神君居然要日日到这断情崖来报到。 如理收起说笑的神色,正色道:“当初你有意让她下凡,试探她入魔深浅。” “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 因为与飞瀑靠得近的缘故,溅起的微末水花打湿了容隐的发丝。 “那我岂不是还要多谢容隐神君网开一面还舍妹一场好梦不醒?” “明明她不曾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生自苦海终究难以得到半步自由。难道只是因为她有入魔之兆吗?” 如理哀极反笑,笑身不由己的妹妹,笑无能为力的自己。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眼下没有其他办法。” “是啊……我堂堂一介天君最后竟连自己的妹妹也无法拯救。” 如理再清楚不过这一无法改变的事实,他只是恨自己不缺山的那一日无法改变,如今冰封断情崖的这一日他依然无法改变。 “容隐神君,在下想问,何者为魔?” “修仙道修魔道同为道,修仙之人亦可杀人,修魔之人亦可救人。那么,什么才是仙魔之分?” 容隐沉思一番后款款说道:“修仙者甚少杀人,修魔者甚少救人。” “那修仙者杀人,修魔者救人,何如?” 容隐默然不语,如理接着说道:“若是眠儿她定会回答‘仙魔无分,杀人者杀之,救人者佑之,天下永昌’。” 如理说完这话愤愤不平地狠劲甩袖,背负双手,威严厉视嶙峋断崖。 “天道有辜,天道何辜!” “容隐神君,这便是你坚如磐石的道心枯萎之故。”如理看着断崖之上的清白日光,目露讥笑,“天界众仙何其之多,日久岁长,沧海桑田,竟无一人能飞升于三界之外。” “容隐神君你不能,我也……不能。” 烽雪剑发出沉郁嗡鸣,容隐久久伫立在断情崖下,他不愿承认的是只有在这断崖之下,在她的身旁,他的道心才复又苏醒沉睡已久的活力。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红莲在他的肩头绽放,一如莫疏城墙上那个不声不响的轻吻。 与此同时,玉眠正化作柳莺和九色玄鹿在妄荼川边东看看西看看。 “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劲,祂的力量到底来自于哪里?” 九色玄鹿抖抖耳朵:“比起这个,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一下,待会儿回去可别被抓个正着。” 玉眠留下三分之一的灵力和她的半颗心脏一起镇守妄荼川,如果三界有魔息异动,她可以第一时间察觉。 一鸟一鹿回到断情崖的时候,容隐还在无波无澜地诵念着经文。 “情感全无,胜在嗓音动人。”玉眠这般点评道。 “可是……我好像也没说要念这么久……” 不愧是做什么事都格外认真的容隐神君。 快雪在万山宫忙着书房的整理工作,在一墙堆得满满当当的书架前数来数去。 数了半天后他纳闷儿道:“这书架上怎么无端少了一卷经书,难道是神君给拿了出去?不过……这书架上的书,神君不是早就已经倒背如流了吗?” “天父有言,传至万山宫——” 脆亮的声音自万山宫门外响起,侍奉天父的天奴目不斜视地踏进了万山宫的地界,这段时间天父那来人的次数比几万年加起来的都还要多。 快雪长叹一口气,疾步出门迎接。 “奴,万山宫快雪。容隐神君有事外出,若有要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