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初歇
泪光,脚下挣扎,像一条离开了水便任人宰割的鱼。 天父的手无情地穿过她的胸膛,当着众人的面活生生剖出了她的心脏。 “眠儿——”如理双目赤红,要不是旁人拉着,怕是已经冲上去要跟天父拼命。 天上下起血雨,喷涌而出的朱砂落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太上老君看向天父的眼中满是不赞同,招手唤来药童,吩咐下去让赶紧准备好丹药。 这却还远远不是结束。 “容隐君,借你的烽雪剑一用。”天父手起剑落,玉眠的心脏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放回了胸腔,一半扔进了妄荼川。 如理看着烽雪剑,简直要吃人。 容隐接住滴着血的烽雪剑,俨然是八风不动的姿态。 好痛…… 被剖心的滋味果真不太好受,玉眠捂住心口,苦笑间和容隐神君对上了视线,倏而笑如三月桃李。 “来人,把她关到断情崖面壁思过三万年!” 无人应声。 天父扫视了下面一圈,看到如理愤怒的样子冷哼一声。 容隐上前作揖,对天父点了点头后飞身接住了下坠的玉眠。 玉眠的状态着实不像她笑着的那样好,脸上泛着青白色,手脚冰冷,胸口的血还在汩汩往外流,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容隐的衣袍。 “何苦如此。”容隐缓缓朝她体内注入灵力,这才止住了血。 玉眠倒是瞧着还挺高兴,小心翼翼地伸手环住容隐的脖子,沉沉喘了口气后放松地倚靠在他怀里:“神君竟不知我这般是为了谁?” 容隐不说话了。 “若与容隐神君只此一面,那小女子可是会遗憾往生。” 左等右等都没等来回答,玉眠嘟囔着说道:“神君好生无趣。” “到了。” 玉眠眨了眨眼,这地方有些眼熟,反正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不像是断情崖的样子。 倒是……有点像他容隐神君的万山宫。 “神君!”好家伙,快雪从门里跑了出来。 这下玉眠可以确定了,这里确实就是万山宫。 “神君今日不是要下凡除魔?”怎么还未出发? “稍有耽搁。”容隐快步向屋里走去,在庭院中脚步迟疑,纠结着要把怀中的人放到正房还是客房。 最后还是向着正房走了去。 快雪看了眼识趣地闭上嘴,麻利端了热水和膏药到房中。 容隐要把玉眠放到床上,谁想玉眠挣扎了一下,他紧了紧抱着人的手。 玉眠看起来有些犹豫:“我身上——” 她当然看出来了这间屋子就是容隐神君日常起居的地方,她这满身血污可不得脏了人家的床。 容隐手下微顿,镇定地避开伤口把她小心地在床上放好:“无妨。” “断情崖就在万山宫后面。”容隐看出了玉眠百般疑惑的样子,难得解释了几句,“断情崖可以说是万山宫的一部分。” 这可真的就触及到玉眠的知识盲区了。 “难怪……”难怪天父下令的时候无人应声,恐怕大家都知道如果容隐神君能出面,这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也不会惹得如理天君不痛快。 不然的话,在天父和如理天君面前他们也很为难。 容隐让快雪生好暖炉,坐在床边,自袖中拿出一枚药丸喂到玉眠嘴中。 堂堂容隐神君做这些伺候人的活显得生疏不已,玉眠张嘴就着递过来的蜂蜜水把药丸吞下:“这是何药?” “方才太上老君相赠。”容隐脱下外袍,换了身轻便的常服,卷起衣袖,用湿布擦去玉眠脸上的血迹。 玉眠抬眼仔细瞧他的神情,对自己和对小柳莺别无二致。 老君的仙丹不愧是难得的宝物,玉眠刚一吃下便觉得没那么冷了,胸口的剜心之痛亦有所缓解。 不过,心脏毕竟是生之命门,平白少了一半终归是会让她的身子留下病根。 “以前在妄荼川难以知晓外面的事,没想到今日出来了才发现,原来外面竟有这么一位大善人。”玉眠笑着说道。 容隐挥手让快雪下去换一盆水,淡淡道:“上次除魔的时候欠如理一个人情。” 原来,这就是我们无爱亦无欲的容隐神君。 药效发作,玉眠垂头蹙眉,两颊绯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不知小女子是否有幸可观烽雪剑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