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山盛宴
妄荼川对岸是一片桃林,粉的粉,红的红,白的白,因为生得偏僻幸而免去了被采撷的劫难,这么多年来或多或少都有了些灵性。 玉眠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躺在石床上,感受着风吹来的桃香,连咆哮的河水都会变得温柔。 风过桃林而静止。 等玉眠回过神来就发现地上多了一块锦帕,帕上魔血斑斑,沾染着肃杀之气,倒是别有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连带着妄荼川的邪祟都变得安分起来。 霸道的力量隐隐有斩断妄荼川的架势,她想她应该知道了这锦帕的主人是谁。 万山得主容隐君。 久闻大名却未曾一见,玉眠轻笑着打了个响指,只见对岸的桃林中飞出一只柳莺,两眼上有一道淡绿色的眉纹,扇了扇翅膀就向着登仙台飞去。 它看到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负手而立,眉眼间冷冷的,待如理说完话后微微点了点头。 柳莺跟着容隐君一路回了他的府邸,绿豆大的黑眼珠里天界三千美景远不如眼前这一人对它的吸引力来得大。 它倒要看看这传说中斩妖除魔第一人是何等人物。 “叽!”小鸟亦步亦趋地跟着,看得忘神,竟一头撞上了门楣。 “呵。”容隐看着这位明显是来“碰瓷”的不速之客挑了挑眉,覆着冰霜的眼睛淡淡地从柳莺身上扫过,脚下步子未停,向前走去。 “神君……”侍者上前“收尸”,不知道该拿这只鸟怎么办。 这一撞撞得一人一鸟都开始发蒙,玉眠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先拿回屋。” 柳莺直挺挺地躺在桌子上,挺着毛茸茸的肚皮一动不动,容隐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大伤,猜想可能是谁家的宠物悄悄溜出来了。 “你先下去吧。” “是,神君。”侍者退下前看了看自己主子,心想这鸟一头撞得可真好啊。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他们这些跟在神君身边多年的人再清楚不过,主子他自万山中孕育,是万山的主人,向来和草木花鸟更亲近些。 怎么还未醒? 容隐把指尖点在柳莺的眉心,法力顺着它的羽翎流过全身。 那头的玉眠浑身一震,源源不断的热意通往四肢百骸,身上的异状奇迹般地褪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清明。 “叽叽叽。”再来点!柳莺一下子从桌上蹦起。 玉眠脸一红,对自己部分灵识的自作主张甚感气恼,但是现在又确实拿它无可奈何。 好在容隐神君还是有着分寸,对小小柳莺一次性能吞下这么多的法力感到奇怪,所幸并没有继续无节制地喂下去。 容隐挠了挠柳莺圆鼓鼓的小肚皮,接着走到浴桶边脱衣服准备沐浴。 “叽叽!叽!”救命了,非礼鸟了! 玉眠趁着还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过错前,赶紧切断了与这一缕神识的联系。 “我的好妹妹,你说你现在的脸颊跟对面的桃花相比哪个更红?”如理摇着扇子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怎么在地上坐着?” 两个人之间没有什么拘束,并排在河边坐下,难得看到如理是这幅严肃的样子。 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如理才开口:“妹妹来天界有多久了?” 玉眠摇了摇头,别说一年两年三年,她在河边从来都分不清什么时候一天过去了,能清醒过完一天的日子都不算多:“记不得了。” 如理默默在心里说:整整有五万年了。 “廌哥……” 獬豸,任法兽,司公直。头顶独角,与麒麟类。 世间唯一一头獬豸就在如理座下。 “七日后是浮山宴。”如理转过头来,看着玉眠坚定地说,“届时父亲不在,我会是话事人。” 玉眠好像听懂了哥哥的话,又好像没听懂,不可置信地攥紧了衣袖。 如理揽着妹妹的肩膀,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出去玩会儿吧,父亲不会知道的。” “我知道了,好你个獬豸竟然假作我的好哥哥!”玉眠打趣道。獬豸是兽,还保留着天真顽劣的心性,上回刚把太上老君的药圃给捣腾得稀巴烂。 “妹妹说的是。”如理丝毫不介意自己被和小兽联系在一起,反正妹妹说的都是对的。 容隐洗完澡后一出来就看到那只小柳莺把头埋在被子里睡得正香。 “神君,适才送来了今年浮山宴的请柬,时间定在七日后。”侍者毕恭毕敬地站在门外报告道。 浮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