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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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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谨柏身着莽红朝服,头上冠帽两侧垂落的束礼带被风吹起,他加快脚步行走在宫廊里。

来到议政殿,小黄门从里弓着腰出来,跪在殿门两边,一名掌事太监附耳对沈谨柏说了句话,就低着头往里带路。

沈谨柏稍作整理冠帽与袍摆,步入殿中,立定后双手交叠跪下行礼:“臣,拜见陛下。”

红檀木书案后,武宗帝端坐于龙椅间,手边是垒高的奏折,明黄玄冕袍宽大的袖摆随意披在案上,他连头都未抬,挥挥手示意,让人起来。

殿中八脚紫香炉正燃得旺,袅袅雾色,整个议政殿除了几个随侍的老太监,在公案左下首还站着太子李隆。

李隆穿着明黄常服,面相文雅,谦润俊朗,眉眼间与上首的皇帝有几分神似。

武宗帝批阅着奏折,期间抬起头看了沈谨柏一眼,温和的双目暗藏鹰勾:“沈卿,太子遇刺一事查得如何了?”

沈谨柏退立至殿内一侧,沉稳回道:“刑部已查明刺客为江湖人,盘踞各郡的不夜鹰探得消息,此江湖人刀法极高,且神出鬼没,想要抓她很难。另一方面,也暂未查出朝中官员有暗联江湖人的嫌疑。”

武宗帝放下奏折,眯起眼神情不怒自威。

他撑在书案边沿的手轻轻敲打着,须臾沉声道:“刑部的人都是一群饭桶不成?姚海礼呢!”

“父皇息怒。”李隆出列,拱手行了一礼:“据儿臣所知,刑部姚大人这几日为了查明此事来回奔波,并无一丝懈怠。”

沈谨柏:“确是如此,姚大人已然尽力,江湖人素来狡猾,如今京城戒严数日未能发现其踪迹,恐早已出了京,不知去向了。”

武宗帝猛拍了一下书案,面容震怒,堂堂储君受到江湖人如此挑衅,皇权威严何在!他指着沈谨柏,吩咐下去:“传令各郡不夜鹰,抓捕江湖客,特别是用刀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岂容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沈谨柏敛下眼底阴影,领了君令。

殿内气氛陡然变得压抑,沈谨柏拢着手如松一般站立在公案下首,低眉垂眼,谨守着臣子本分。

他正等着上边那位消了气,将自己放出宫去,却听到太子在上头硬生生将话题扯到了自家后院小娘子身上去。

他皱住眉头,心情下沉。

李隆:“父皇,来年开春微钰便可举行冠礼,袭了爵自然要议正妃,儿臣记得,昔时父皇曾为微钰与先生府上赐了婚的。”

武宗帝闻此一言倒忘了怒火,他仔细回想了会,忽的朗声笑了出来:“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记得沈卿你家小娘子是半年前找回来的?”

沈谨柏心里怄得很,面上却还得维持君臣礼仪:“皇上,微臣那女儿自小在乡野长大,不识礼数,经商持家都不善,恐......不合适啊。”

“先生。”李隆笑着唤了一声:“此乃父皇金口定下的亲事,有何不合适的。”

武宗帝连连点头:“沈卿,后日皇后要在宫中举办赏梅宴,干脆让你夫人将家里小娘子带上,给皇后瞧瞧。”

“臣遵旨。”

出了议政殿,沈谨柏提起衣摆猛的一甩跨过门槛出宫去。

李隆骑着马追了许久,过了朱雀门才赶上他们的马车。

“先生,何故走得这般急。”

沈谨柏端坐在车辇里,撂开一角帘布,冲他冷哼了一声,连君臣礼都省了。

李隆轻踢马肚,勒紧绳子慢慢与车架并行:“先生可是不愿结这门亲?”

“臣不敢。”

“先生......”

时下雪停了,李隆朝如水洗过般绸蓝的天空望去,轻叹道:“微钰这几年性子愈发沉闷,心里有许多事也不与孤讲了,也不肯治伤,闹着要回封地。”

“正好明年加冠,孤想着或许成了家,有了牵挂,他便不会惦记着回南阳郡了。”

沈谨柏放下帘子,摸着窗柩花纹若有所思,他听着外面笃笃的马蹄声,道:“世子心结就在南阳,你拘着他在京中,只会适得其反。”

李隆握紧缰绳,咬着牙道:“微钰自幼养在母后膝下,孤待他如何先生是知道的,所以孤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自弃。”

昔日锦衣长弓,打马疾过朱雀大街,笑容肆意的少年郎变成了如今整日缠绵病榻的废人,他作为兄长,如何能不痛心。

沈谨柏话语间听不出情绪,平静道:“太子看重手足之情是君子风骨,臣无话可说。”

李隆目光落在闭严的车帘上:“先生授孤诗书,教孤为君之道,仁政之心,这次是孤对不住先生。”

“太子言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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