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dream（下）

杨帆静静听着，有点出神，山野，日落，殘缺的长城，俩个娇弱的女子，一路搀扶着，坚定地往前走，往前走，越走越远。

海蓝见杨帆定定地看着她，忽然意识到这么长时间都是她一个人在说话。杨帆安静得有些过份，于是笑着问：“说说你的吧？”

“什么？”

“drea”

“我的？”杨帆骤然迷茫，我的梦想？我的梦想是什么？繁忙的工作，刺激的生活，以及他的花天酒地，左拥右抱？

嗯，其实他想说：drea哥早就戒了。而且为什么要有drea？还有什么是他没有的呢？还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呢？金钱，地位，美女，这些大部分世人的终极追求，他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拥有。他需要什么梦想呢？他就是别人的梦想呀。如果一定要说梦想，那移民火星算不算？

当然，杨帆也知道，人其实需要drea或者说需要信仰。一个人没有drea一个社会没有信仰，就如同走路没有方向，做事没有目的，都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

皓月当空，夜色温柔。桂花盛开，香风十里。凡事有痕可寻，有理可依。

这个问题太过忽然太过深刻又太过虚无，以至杨帆一下回不过神。他恍惚了好一会，灵魂似乎飘到另一个世界。

海蓝给他斟茶时，他才收回心神。但杨帆没回答这个问题，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也不想回答。

他问海蓝：“去欧洲，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我都准备好了。”

“到时我送你去机场？”

“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去。”

杨帆看着海蓝，聪明，温婉，时而沉静时而俏皮，却又独立得令人吃惊。这一刻，她笑意盈盈地坐在他面前，但随时又会消失的无影无踪，总之，他完全无法掌控她。

杨帆忽然有些莫名得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消失在他的生命里。

梦中明月清辉，鲜花满院，醒来却一无所有。这种感觉令他害怕，令他恐慌……

杨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真是没天理，她都不在乎，他在乎什么？杨帆于是转移话题，幸灾乐祸地说：“对了，高赞如果知道这件事，一定会很郁闷。”

“啊，你可别告诉他，我很感谢他。”海蓝此时才意识到把东西转送给他人，似乎不太礼貌。可茉莉太喜欢这个背包了，成人之美，也不算什么坏事吧。

但杨帆怎么可能不告诉高赞，他乐得看高赞笑话，你看，你送的东西，海蓝毫不在乎，还想她去你公司，呵呵。相反，如果海蓝很珍惜，指不定他醋坛子打翻，不许海蓝用呢。

杨帆也会送礼物给海蓝，有时是一款儿童香水，有时是一支小动物胸针，有时是一盒巧克力，都是名牌，但并不太贵，对杨帆来说真的是小玩意。而且每次杨帆都说：“别人给的，女式的，反正我也没用，你拿着玩。”

一开始海蓝奇怪地问：“怎么不送给你的女友？”

杨帆瞪了她一眼，说：“都是小孩子的玩意，除了你谁会要呀。”

海蓝气得翻白眼，心里一万个草泥马，她想：原来我是收破烂的，人家不要就给我。

但是那些小玩意很可爱，因此海蓝收得毫无压力，非常开心。

只是那款儿童香水有些过分了，把海蓝当小孩子养呢。

所以只送这些小玩意给海蓝，是因为杨帆知道，他连送海蓝礼物的理由都没有。礼物贵重，海蓝一定不会收，而且一定会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所谓“无功不受禄”，“拿人家的手软”，这些道理海蓝比谁都清楚。虽然在物质财富上她无法与杨帆相提并论，但从来不缺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