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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也恼羞成怒:“当着外人的面,你目下成何体统!” 两个儿子一边一个,赶紧把人拉开。 侯信正了正衣冠,向宁峦山苦涩道:“见笑了,昨晚确实发生了些不愉快,我拂袖要走,被她喝住,质问我这么晚要上哪里去,那时我下意识看了眼刻漏。” “但您并没有走出院子。” “我在门口透了口气,想来做母亲的也是一片苦心,没多久便回了屋子,冷静下来后也就歇下了。” 宁峦山把目光转向一旁:“那二公子你呢?” 经过刚才的争吵,侯明之俨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在后院练武,有下人看见的……我知道自己没用,在被剑谷……以资质浅薄……拒绝后,一直想要努力。” 荆白雀掀了掀眼皮。 侯夫人的眼里闪烁泪光,忽然抱住他吼道:“什么没资质,你有,有!你要记着你不必别人差!” 侯明之低头,抱歉又尴尬,宝蔻走过来,轻轻抚摸他的背,他反握着她手,深吸一口气:“期间有下人与我招呼,可以给我证明。” “庄子有云:不材之木得终其天年,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何况,”宁峦山笑了笑,一字一句道:“天生我材必有用。” 侯明之眼前一亮。 荆白雀却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霍然抬头,但最终只抿了抿唇,面纱下依旧面无表情。 不等宁峦山开口,大公子平静地看着他:“我应该不用多说了吧。” 旁人不懂其意,宁峦山却点点头,替他讲起昨晚:“大公子听说二公子送了我一套樗蒲,晚饭后便跑来找我切磋,后来宝蔻姑娘也来了,我们一道吃了点酒,将近三更才散场。” 侯明之诧异地看了宝蔻一眼,侯夫人则乍听无疑,但仔细一琢磨,顿生狐疑——她讨厌的这几个人什么时候搅和到一块了,什么关系,能吃酒吃到半夜! 侯龄之也就罢了,毕竟是个吃喝玩乐的废物,平日里没准就爱跟别人吃酒赌钱,但宝蔻是明之房里的人,这贱女人怎么胳膊肘往外! 侯夫人当即质问宝蔻:“你去做甚!” “我,我……”宝蔻支吾,但也知道,说出来或许会叫人添油加醋乱嚼舌根,但不说今日铁定会触怒夫人,便小声回道:“妾,妾日前捡到了大公子的玉佩,想要归还,听说他在丁大人那儿,便……” “娘,这事我知道,她和我说了,我要练武,便打发了她自个去。”侯明之忽然挺身,接过话头。 宝蔻看了他一眼,红着脸埋下头。 “那你怎么这么晚……”侯夫人不悦地嘟囔。 闻言,宁峦山又主动揽过来:“我瞧宝蔻姑娘与内子相谈甚欢,便请她多留了一阵。” 侯夫人的目光在几人中间逡巡,心里总觉得有猫腻,但奈何她捉不到一丝破绽,只能悻悻道:“也是,丁大人是客,来一趟不易,主人家作陪是应该的。” 等她说完,荆白雀朝身旁的弄碧夫人颔首:“夫人。” 弄碧怏怏地说:“昨日傍晚,妾身给龄之带了亲手煲的鸡汤,之后便回了房间。也不知是否受寒,身子骨不大舒服,沐浴后便早早歇下。” “您几时歇下?” “戌时吧,妾身那会头疼得厉害,不大记得。” “可有人证明?” “丫鬟就睡在外间,半夜醒了一次,叫她点了助眠香,后来觉得口干舌燥,又喝了些水。” “那时是什么时辰?” 弄碧的贴身丫鬟便说:“不知道,不过没过多久便听见了三更的梆子声。” “除此之外可还听见什么声音?” 丫鬟与弄碧尽皆摇头。 问完话,宁峦山作揖,请他们自便。侯信便往前厅接待官府的人,侯明之则陪着母亲,商量如何操办妹妹的身后事,弄碧悄悄把自家儿子叫到一边,勒令他最近别出门,说老三尸骨未寒,这个时候不要逾矩给人诟病,又说外头乱得很,没准就是白衣会的人入室杀人。 大公子低声安慰她,她又神神叨叨了一阵,担心自己前些日子在青羊肆寻找丁酉春夫妇,无意间卷入五斗米道和白衣会的纷争,会被人报复。 宝蔻觉得左右都惹人嫌,于是垂头丧气往厨房张罗伙食。 出了侯笙的房间,荆、宁二人绕过花园,沿着池塘边慢走。 尸体顺活水漂流,一直漂到院外,被水竹缠住,打捞之时下人将水竹草一并拔出,以至于岸边秃了一大块,这里本是连接各个院子的要道,但眼下来往的仆从宁可绕远路,也不再从附近通行,粼粼波光倒映着白惨惨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