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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别叫我,谁是你哥!” 西市后开明里有条旧佬街,紧邻通达渠,渠中多年未疏浚,恶臭难耐,寻常人少近,因而滋生了不少江陵城的黑赌坊。 此刻,最大的那间地下赌坊中,一个身穿捕吏服的少年正努力从围得水泄不通的看客中挤进去。 “哥!哥!” 人群的中心架着一张枰桌,分坐两人。 靠近少年那一侧,同他搭话的青年身材秾纤得中,修短合度,穿着一身干练的短打,腰间挎着一柄官制窄刀,头发像任侠一般高高束成马尾,由两根青竹节发簪固定,远望像插了两根筷子。 在一众美髯爱好者中,他下巴那叫一个干净白皙,活脱脱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少年终于挤到他身后,趔趄地一脚踹飞下注的铜盆。 四下寂静,金钱如雨簌簌扑落,但青年和身周的赌鬼们正全神贯注盯着棋盘上的木杯,等待对方投齿,这一局樗蒲战至关键,根本没有理会,直至那几颗骰子落定,显出采数来。 “雉白各二玄一,塔,筴五(注①)——” “下彩!” 青年抿起的唇略松,丹凤眼上挑,露出轻蔑之态,随后他一把抓过骰子,挥手一掷。周围的看客比他还紧张,投出的骰子还没停止旋转,激动的嘶喊已经从嗓子眼里扯了出来:“王彩!” “皆玄,卢,筴十六——” 青年施施然拿起木筹去推棋子,嘴角勾起,露出张扬的笑容,一时间眼中流彩,昭昭如明日。 但很快,他的小臂便给少年捉住。 “哥,你可是我的亲哥!” “……” “宁峦山!” 少年涨红脸,被逼得直呼大名。 宁峦山被他拉扯得心烦气躁,没好气道:“华子,咱俩好好掰扯掰扯,我老舅是你没过门的后爹,你我这血缘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华襄终于憋不住,大声威胁:“我,我要状告你公干的时候赌钱!” 赌坊里顿时鸦雀无声,那张嘴就跟吸铁石一般,将所有目光牢牢吸引住。可少年还觉得不解气,又扫视一圈:“还有你们,全都跟我去牢房蹲着!” 地下赌坊的囊家闻讯,麻溜地滚了出来,好言赔笑,想赶紧将这两尊大神请走:“嘿哟,小山爷,您这赢了钱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砸场子,咱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 宁峦山扔下木筹,向后睨了华襄一眼:“说吧,什么事。” 华襄说:“红信坊出了命案。” “嫖客打起来了?” “不是,点子有点硬。” “能有多硬,还能比前一阵那个密室棘手?激情杀人吧,去去去,叫老范去,这种小事不要劳我大驾。”宁峦山不以为意。 “老范他,不,爹不在。”华襄急道。 “上哪儿去了?” 趁宁峦山问话,赌场的囊家赶紧给小弟们使眼色,派了两个人挤上赌桌,把说话的俩人不动声色挤出去。 华襄并未知觉,但宁峦山却警惕地斜瞥一眼,囊家怕他怪罪,立刻奉茶上前。樗蒲时兴,这一片赌场,全靠江陵令下这位三教九流通吃的捕头罩着。 “帝师阁出事了。”少年低着头。 宁峦山一边喝茶润喉,一边说:“有人挑山门,被阁主和十二堂先生打下百丈渊了?这些江湖人,每隔一阵就要来一遭,我早说过,少管江湖人的事,虽然那位天下第一已经退隐剑川,但他那个继任的弟子也不是吃素的,老范为这点事跑一趟……怎么着,这月补贴能多一些?” “不是,是,是师旻阁主死了,就是你口中那位吃肉的。” 宁峦山愣了一瞬,放下茶杯,警告性地望了一眼探头探脑,竖着耳朵偷听的囊家,把华襄推出门,两人边走边说。 “你不知道啊?这些日子你究竟干什么去了?不是从前那些不开眼的,上赶着跑帝师阁三山四湖找揍的虾兵蟹将,”华襄叫唤一声,“唉,等等,哥,这么惊天动地的事儿你当真一点不知道?不知道还是不关心?你不会一直都在赌……你怎么能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你知不知道荆州刺史来了,还好江陵令没工夫管你!” “什么叫混在一起,不下地,不跟人打交道,你靠做梦破案呢!还有你见鬼的样子,看起来我好像黑|X|会一样,前阵子破了那密室案,上头亲自批的休沐,怎么着,还不许我休息了?” “黑什么会?” “你先说说你那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华襄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