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程敬脸色铁青的拂袖而去。
亭子里静默片刻,响起低声轻柔的一问。
“你知道了?”
谢蕴看着她道:“姐姐不想说,我便不知道。”
崔芙垂首半晌,抬起眼来瞧向她,唇角的笑泛着苦涩,“他从前,不是这般的。”
谢蕴握着她的手,“无妨的,叔母回姑苏时同我说,万事最要紧不过自个儿,这话我也送与你,万事从你心中所想,但切莫伤了自个儿。”
一滴泪坠在手背上,崔芙终是没忍住,伏在她肩头哭得不可自抑,低声喃喃:“先前院儿里走水,分明是他将我与夫君救出来的,怎的就……”
谢蕴神色稍黯,没说话,抬手轻抚她背安慰。
上世她眼拙,竟是未曾瞧出来,直至后来崔芙悬梁自尽时,她瞧见那奔马回来,跪倒在崔芙尸身前的程二爷,才惊觉。
今日这话,初时本是试探,只是不成想,竟这般早……
用过午饭,谢蕴稍坐片刻,起身告辞。
崔芙将她送至府门前。
谢蕴不甚安心道:“若是有事,记着让人来寻我。”
崔芙亲自扶她上马车,颔首道:“我知晓的。”
听雪笑吟吟道:“奴婢多谢三姑娘的糖,很好吃!”
崔芙摸摸她脸,笑道:“不必谢,下回随你家姑娘来,还有。”
“好~”
午后日头晒,街上没几个人。
谢蕴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时,忽的听得外面喧闹,似有‘砰’的一声,重物落地,继而马车像是惊了,剧烈的晃了晃。
“怎么了?”听雪掀帘问外面的马夫。
“姑娘,这路有人闹事,小的这就换一条走。”马夫道。
听雪也瞧见了,马车前倒着一个富态圆润的男子,瞧着年岁与谢家主不相上下。
“这……”
她刚出声,便瞧见那围堵的人群忽的开了一道缝,一身着绛紫色锦衣的公子大步走了过来,面如玉冠,却神色含怒,开口便是一句——
“少装!你二爷我还没使劲儿呢!”
听雪倏地眸子瞪圆,眨了眨眼,一颗脑袋蹭的缩回了车帘后,对上两双视线,小声道:“姑娘,是二爷……”
谢蕴细眉微蹙,淡声道:“去与马夫说,换条路行。”
“是,姑娘。”听雪应声。
“娘子,若是传到永嘉公主耳朵里,只怕是心中会怨怪娘子独善其身。”问月忧心道。
谢蕴阖上眸子,睡意却是跑了个干净。
“戚钰丢的是戚国公府的脸,我若是下去,丢的便是谢氏脸面了。”
问月一顿,也说不出相劝的话了。
车夫在调头,外面的声音却是传了进来。
“哎呦,腿断啦!”
“这人也是惨,遇上了国公府的这混世魔头。”
“谁说不是?这位可没人管得了。”
“不是说,前几日国公府这爷娶妻了吗?”
“娶妻又如何?就凭这爷的混劲儿,那小娘子如何管得?”
“你起来!利索些退我银子,不然二爷今儿就将你这铺子砸了!左右都是些混账东西!不堪入目!”
“二爷也不能仗着国公府门第来欺侮我等吧?我开着铺子混口饭吃,若是人人都如二爷这般,看完了又来退,让我还您银子,我这生意可还怎么做哟?”
“少浑说!我没看!连你二爷的银子都敢赖,来人!给我砸了这铺子!”
“二爷饶命啊!我全家老小都且指着这铺子过活呢……”
外头议论声迭起。
忽的,一阵稀稀落落的兵器碰撞声响起。
“姑娘!官府的人来了!”听雪缩回脑袋,惊道。
谢蕴抿了抿唇角,眉间有几分燥色。
外头,办差的苦着一张脸劝道:“二爷,这铺子可不能砸啊,官家仁厚,百姓安定,您今儿若是砸了这铺子,我也只能将您带回去了。”
戚钰黑着一张脸,充耳不闻,“给我砸!”
忽的,一道清泠的声音响起。
“慢着。”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黛蓝襦裙的女子从马车上下来。
戚钰也闻声回头,瞧见那道身影,紧皱的眉头顿了下,又慢吞吞的扭过脑袋不看她。
有些丢脸……
那位办差的大人瞧瞧那来人,又瞧瞧那嚣张气焰散了个干净、一声不吭的混世魔王。
哦~~~
“这位娘子如何称呼?”大人立马殷勤问。
谢蕴扫了眼那缩着脑袋的人,淡声道:“唤我戚二娘子便可。”
人群中顿时声音嘈杂。
听雪间或听见几个字,气得脸都鼓起来了。
“见过二娘子,这……”办差的大人躬身见了一礼,眼神与谢蕴示意那位闷不吭声的。
“大人先去忙吧,我与二爷这就回府了。”谢蕴道。
“如此便好。”
来办差的急人顿时齐齐松了口气。
“马车在一旁等着了,二爷先行。”谢蕴一副恭顺姿态道。
戚钰偷悄悄瞥她一眼,刚抬脚,便听得旁边一道声喊——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