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王襄的背影消失后，我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王莽，问他成都候找他何事？

王莽话哽在喉咙处，唇角抿了抿才缓慢开口，“五叔将他自己江南的封底送给了我。”

我瞪大双眼，没想到这成都候这么大方。

不会有什么诡计吧？

许是看出了我的担忧，王莽颔首低垂，语调酸涩，“宴会上的情况，五叔虽没说什么但却看在眼里。我是元城王氏唯一没有封候的子弟，这才遭到众人的冷言冷语。五叔的意思是王氏没有封地的确不像话，这才好心将自己的封底转让给我。我推辞不掉，他已经让王邑着手去办了，并没有什么恶意或者其他想法。”

我这才知道王莽是王氏家族里唯一没有封底的子女，怪不得就连王氏外戚都敢如此羞辱他。

我眉眼染上几缕伤感，对他点点头，王莽年轻有为，如今在朝中也备受重用，王商想要拉拢他也不无道理，收下封底也的确没什么。

夜晚的风将我披散的发丝吹起，青丝曼舞，飞进了王莽的黑眸之中，他眼角压不住对我的浓浓情感，长睫毛垂了下来，视线紧紧跟着我。

我顺着府邸的河流慢慢走着，躲闪掉他火热的眼，心潮起伏的想要说点什么打破这股燥热。

王莽身子刚刚恢复，跟在我的身边走的并不快，我们似又回到了刚刚集市上那般洒脱自在，只是没有牵手。

他歪过头，突然开口问我，“刚刚，你和大哥在聊什么？”

我浑身一僵，心跳微微变快，脑子里浮现出别院书房那些凤凰画作。王莽看我眼帘低垂，默不作声，白皙英俊的脸倏地靠了过来，紧绷的下颔线条棱角分明，轻飘飘的一声，“嗯？”

我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尽是他璀璨如星的眸。他嘴角弧度渐深，“问你们说了什么，你慌什么？”

我转过身，不去看他那夺目的脸庞，调整思绪道，“没说什么，只是提了刚刚我跳的留仙裙。”

“留仙裙？”

我这才意识到王莽并不知道我跳的这舞蹈的名字，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也不免会提到冯先生。他听到冯先生的时候，眉头微皱，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笑意慢慢敛了下去。

气氛一下又变得尴尬起来，我只能含笑没话找话道，“你刚告诉我王襄是王凤独子的时候还真吓了我一跳。他竟生的那么显赫却看起来又那样洒脱不羁，一点也不像是世家子弟。”

王莽听了这话也翘起嘴角，正色道，“大哥从小就是武痴，不喜欢朝廷里的纷纷扰扰，早早让大伯送入禁军中历练，这些年一直在外杀敌保国，就连大伯的丧礼都没能回来。”

“怪不得。”

他眉梢轻挑，忽然来了一句，“你、为何这般在意他？”

我诧异抬眸看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王莽皓首低垂，眼里带着波光审视，“他夸你舞跳的好，你便这样欢喜？”

我征住，他这是……在吃醋吗？

“我……我欢喜了吗？”

王莽目光灼亮的瞧向我，语气悠悠的说，“刚刚那屋子里的人都夸你跳的好，怎么没见你这般愉悦？”

他认真的模样到有几分少年的倔强，惹得我低笑一声，“因为他们并非真心夸赞，他们只是想知道为何我会跳这舞。而王襄不同，他是真的只在说舞蹈而已。”

王莽不会以为我喜欢王襄吧？

我才第一次看见他啊……

王莽听了这话剑眉上挑，顺带问我，“那我也夸了？怎不见你有什么反应，难道我也不是真心？”

我抿着嘴角，抬手放在面纱的唇上遮挡笑意，“你自然也不是，你只是在想。这曾经跳给冯先生的舞，如今也跳给你了。”

我说中了王莽的心事，他看我的眼神更加潮湿，喉结上下滚动，身侧温暖的手掌一把牵住了我。

我没料到他会如此，垂下眼望着那被他牢牢拽住的手。他哑着嗓子，弯腰凑近我的耳边，语调缓慢，“我是真心，你跳的真好，我从未看见过如此动人的舞蹈，简直移不开眼。”

这和王襄的夸赞一点也不一样，带着男子对女子的情愫，搅得人心慌意乱。

我的手心微微出汗，也不知是怎么了，心跳渐渐加快，视线竟然无法直视，低头躲避，“你又不是第一次看，为何这样激动？”

王莽被我的话带回到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似乎他的眼前又见到了树林里舞蹈的我，声音清楚缓慢的透过耳膜传递到我的心里，“当年我就觉得极美，情不自禁就追了上去。现在想来，还好那时候追上去的是我。若是他，我恐怕真的要气绝身亡。”

我被他的话扰的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