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语
红梅树下,疏影横斜,泠泠月光散在苍梧的身上,他看着屋子里微弱的烛火,眸色逐渐暗淡。 所有的一切,都在见到她的时候,已然乱了套。 除去萧澜这个变数,理应还有他人在暗中协助她。 如若不然,她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来到此地,现下她已找到红莲骨,那么,她的下一个目的地就是白昼岛。 雾雨珠会喻示双灵心法的所在之地,也是开启双灵心法的钥匙。 但问题是,数百颗雾雨珠藏在碧幽潭底,且连接白昼岛的暗道机关重重,前路危机未知,若是错拿或走错,保不准有性命之忧。 得尽快将她送回王府。 寒风吹进男人略微潮湿的头发,让他瞬间清醒了几分。 续而一道微弱的声音在静谧的夜色中响起。 在背着亮光的地方,苍梧看见有一个晃晃悠悠的人影,正跌跌撞撞地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人影的嘴里还在念叨着什么。 “阿奕...” 郁桐向他缓缓靠近,在隔着数步的距离,苍梧也赫然听清,她一直都在叫唤自己的名字。 夜色微寒,树枝摇晃,红梅漫卷纷飞,洒落一地芬芳。 来人如瀑的青丝半干,她的身上仅是擐了件单薄的中衣,两指之间夹着几根银针,玉足未穿鞋袜,赤脚踩在地上,在站定之时,还措不及防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在这里?” “没有刻意躲你,出来透透气。”苍梧举步迎上她,眉眼间蕴着几分柔和,语气温和。 郁桐不由环着双臂,面上还带一丝试探和恂恂希望,轻声问他:“有...有些冷,可不可以,抱...” 不待她将话说完,苍梧就已来至她的身前,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柔软的青丝,一把将她拥在怀中。 郁桐伸出双手环上他的腰际,将头深深埋在他的颈肩,还蹭了蹭有些发晕的脑袋。 方才从水月台离去之际,苍梧便见赤柇站在院门前,将她偷袭时绫之事全盘交待,现下仅是让人给她更衣的间隙,她再次出手。 早前教她的招式,不过是让她用来应付别人,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频频用履霜针来对付他的人。 她这会儿醉得厉害,在潜意识里误将他们当做敌人,这份警惕,全然因他。 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座座城墙轰然倒塌,早已溃不成军。 然而,他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肯面对最真实的自己。 苍梧径直将她拦腰抱起,缓缓朝着舍内走去,细碎的光晕撒在他的脸上,竟有种奇妙的温柔和隽永。 “苍梧,我知道是你,一直都知道。” 月华洒落,将地面相拥的影子融为一体,粉白花瓣夹杂着婆娑的风声,随着她的哝哝低语密密匝匝地落了下来。 “大概是我太贪心了,可能人在被爱着的时候,就变得会肆无忌惮许多,也会忽视掉很多东西。” 郁桐贴着他的胸口,再次攥着他的衣襟,低语呢喃。 “其实,在你同我说景棠他们寻金蚕那日,我便已经有所察觉,只是在后来那些日子,我每天都过得浑浑噩噩,精神恍惚,以至于后来有很多话还没来得及跟你讲。” “那时我就在想,我若是死了,萧澜他们会如何?你又会惦记我多久?我想着你能多挂念着我些,又希望你不要记太久,可生离死别并不是最后的归宿,遗忘才是。” 苍梧微微拧眉,也迟迟无话。 越过屋舍的门槛,两个伺婢侧躺在地上,他们嘴唇发白,手臂都结了霜,视线往别处一挪,二人的肩侧昭然插着一支银针。 “死...”说到这里,怀中人睫羽微颤,五指微蜷,将他的衣襟攥得更紧了些,后又缓缓说道:“阿奕,你一直想让我忘记你,莫不是...你死期将至?” 闻言苍梧的脚步倏然一顿。 简单的几个字,贴着他的耳廓,钻进他的耳道,让他泛起一阵酥麻之感,像涟漪一样扩散至全身。 身上所有的感官,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僵硬起来,叫他动弹不得。 她的说这句话,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或多或少都扰乱了他。 就像先前为让他承认身份,与萧澜合伙做戏故意他试探一样,那个时候,他很清楚,自己根本就没有办法冷静,可偏偏要装作毫不在意。 他一直不敢暴露自己,也因双灵心法是个变数。 欲练双灵心法,必先自断筋脉,他早前被关在笼子当作药人炼蛊时,便遭此一劫,后误打误撞才练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