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心(五)
“不……” 手抽不回来,林琢之攥得更紧,裹着她的手轻轻呼气。 温热,还挺暖,谷剑兰不动了,开始偷瞧林琢之的神色。 青衣翩翩,乌发垂指,发稍拂过谷剑兰的柔荑,丝丝痒意钻进心底。 烛下生光,光昏黄,笼得他眉眼朦胧,温润安静。 谷剑兰在偷偷观察林琢之,林琢之也不例外。 只不过,他在观察她的手。 他轻轻摩挲她的拳头,摸到指缝间的厚茧,他揉了几下,那茧子硬得不像话。 林琢之皱着眉头,趁谷剑兰出神,手指钻进她指缝里,抚过她虎口、食指指节、手心,一抚才知,一双乍一看光滑细嫩的手,竟处处生满茧子。 锻打打出来的、练剑时留下的、彻夜画图纸磨成的,谷剑兰的手在最近这段时间里受了不少折腾。 “痛吗?” “啊?” “手。” 谷剑兰摇头。 她容易害臊,动不动就脸红,林琢之有很多关切话想说,又怕过了头把她吓跑,思考措辞时眼神就没离过她。 他低头见她睫如鸦羽,缩在门边乖巧顺从,心中那点欲.火忽然随着噼剥骤响的烛火燃起。 上一次情动是在溪边,满身冰水都浇不灭林琢之心底火苗,这会儿灯火朦胧,光线忽明忽暗,林琢之的神思愈发恍惚。 温热呼吸、发上兰远、衣上竹沥通通纠缠在一起,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渐渐收拢,将他们越逼越紧。 林琢之眼前迷离,只见得谷剑兰薄唇水润,他竟毫无意识,越靠越近。 衣衫窸窣,距离悄然拉近,握住她柔荑的手缓缓放松,转而环住少女,撑住门板,身子也悄然低下来。 谷剑兰亦是神迷,她压抑住盈耳的心跳声,竟头脑一热,把眼闭起来。 咫尺距离,呼吸可闻,两点温热仅仅三寸就要触到一起…… “林琢之。” 门外声音冰凉,隐含怒意,谷剑兰倏地清醒,将林琢之推开,不小心触到他的伤口,林琢之一声闷哼。 “夜深了,打扰。” 谷剑兰打开房门冲出去,绕过廊角就跑,压根没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谁。 林琢之站好,拢紧身上的衣裳,看向门外,冷冷回应来人的视线。 ———— 谷剑兰一溜烟跑回屋,把门关严实,片刻后又没忍住,偷偷开了条窗缝往外看。 堂兄弟俩又在房中说了什么,时而激昂,时而窃语,好一会儿后,林疏之推门出来,消失在了拱门处。 一袭黑色大氅,手握长剑,行路带风,走过门前还泄愤般踹一脚门边,显然被人气得不清。 林疏之脾气大坏,谷剑兰其实很不喜和这样的人接触,她轻轻叹气,默默关上窗。 她忆起林疏之的话,从榻底拿出铁龙剑,摆在案台上细细研究。 谷家庄有三种剑。一种剑锋凌厉,削铁如泥,适用于战场拼杀;一种剑薄如纸,挥舞起来酣畅淋漓,适合好剑隐士闲时练剑;还有一种,剑身一削便断,但外形精美华丽,单纯给人做收藏。 镇中所存铸剑材料不多,环境受限,谷剑兰只能铸成界于第一与第二种之间的长剑,薄剑难胜重剑,这个道理她怎会不懂? 谷家庄倒是材料多样,可惜现在在郜离手中,她叹了口气,只望有朝一日能夺回边镇,重兴谷家庄。 恍恍惚惚,谷剑兰又回想起冬月飞雪,台阶上、石狮边、练武场中,谷家庄中人人手一碗羊肉汤,热热闹闹谈天说地。 她又忆起幼时,林琢之和自己骑着庄里两只小黄狗对打,自己每次都能赢他。 林琢之总喜欢让着自己,还以为自己看不出来,谷剑兰也在悄悄让他,故而越打越久,拉锯战越拉越长,二人还因此还偶然研究出许多千奇百怪的招式出来。 谷剑兰笑起来,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其中一个招式,正巧和城墙上郜离兵的某一招重合,她提起剑,灵感骤发间正想即兴而舞,大门忽然“吱呀”一声被寒风吹开。 她放下剑,才上前掀开竹帘,就见一个披着黑大氅的人踏进屋来,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谷剑兰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碰得珠帘泠泠作响。 林琢之拿着他的酒壶,携来满身寒气,踉踉跄跄关上门,走进屋,他揉揉眉心,放下手,却见房中一个模模糊糊的轮廓,晃晃头,隐约见红白相间的衣裳,应该是谷剑兰。 “你还没走?”